楚成允就算再傻也猜到了皇叔的真实身份,从他将父皇折磨得生不如死,从那夜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院子里摆了茶和点心,楚长卿坐在桌前,目光幽幽落在院子里,
一株带着些微粉色的小桃树,同那绿意盎然的木槿树并列在一起。
楚成允围着那小桃树转了一圈,不敢折枝糟蹋,只摘下几朵小花,开心地跑回来,放在楚长卿的手边。
「皇叔,以后这桃树会长成大树,会开好多花,结好多果,到时候,阿允就用桃花做甜羹给皇叔吃,果子可以做成果脯,也可以酿成酒。」楚成允笑着地从背后搂着皇叔的脖颈,在他耳边述说着自己的畅想。
「嗯,」楚长卿淡淡应了一声,握着那柔嫩的手臂,把人拉到怀里,轻轻抱着,目光柔柔地落在那棵桃树上。
「翼王府的桃树从来都是孤零零地开花,孤零零地败,从不结果。」楚长卿说着桃树,却又像在隐喻着自己的孤寂,那没有归处的未来。
那张淡然的面孔之下隐藏的是无人能察的孤独痛苦。
然而,楚成允却感受到了,心口像是被捏了一下,有些抽痛。
「以后这小桃树都不会孤单,因为它有伙伴。」璀璨绝滟地眸子静静地望着楚长卿,如同宁静的湖泊泛着晶莹的波浪。
楚长卿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扁舟,在那湖水里静静飘荡,有清风拂面,有暖阳照耀,安静舒适。
风中飘来淡淡桃花香,也有木槿花的味道萦绕,楚长卿埋在那洁白酥腻的脖颈间轻嗅,这味道他很喜欢……
端王谋反一案,牵连人数众多。
所有证据呈到朝堂上时,楚长卿果断提出要将端王府所有人捉拿问斩。「谋害帝王乃死罪,端王府所有人,包括其母族三族之内,当全部问斩!」
这着实残忍,楚成允不喜欢这种连坐的残忍方式,第一次在朝堂上反驳皇叔,「祸不及家小,不知情者流放,其余人全部处决……皇叔您看如何?」
楚长卿没有反驳,抬头望向高台上的皇帝,面上漾着温和笑意。
楚成允以为皇叔是认同的,脚步轻快的回到重华殿时,楚长卿已经坐在桌案前,他小狗一般的黏上去,「皇叔来得如此快?想阿允了?」
头上冕旒在那双狐狸一般的眼前晃荡,楚长卿托着他的下巴,勾唇笑,「是呀,想阿允,趁着龙袍未脱,咱们再去承德殿上上朝。」
楚成允一听,脸色一变,哗啦啦的旒珠撞响,逃跑的脚步还未跨出,背后的腰封就被一只手勾住。
楚成允身体僵住,不敢再动,只怕一动那衣裳就全散了。
「跑呀?」邪恶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有种就这么跑出去,让大家瞧瞧大楚皇帝衣裳不整,失心疯一般的模样。」
「皇叔,你放手!」楚成允几乎要哭了。
放手是不可能的,楚长卿勾着那腰封,神态闲适。「真当做了皇帝就能挥斥方遒,为所欲为,那么多条性命阿允总得有点牺牲。」
「好好好,去!」楚成允咬着牙,为了几十条人命,被皇叔胁迫去了承德殿。
……
承德殿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和皇帝的哭嚎声。「啊!嘶!楚长卿!你又打我!」
楚长卿,「对,打的就是你!」
「那日你才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有么?许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阿允就不要同长辈计较了。」嘴上这么说,下手却毫不留情。
「你混蛋……不是人!」楚成允又恼又羞。
可怜的小皇帝被按在龙椅上狠狠抽了一顿,疼得他龇牙咧嘴,抽完后又被按着行暧昧之事。
楚成允生了一天气,一整天没有同皇叔说话,本还想继续冷战,却在晚间太医来给皇叔伤口换药的时候,在一旁兀自红了眼眶。
他挪步过去,心疼地捧着楚长卿的手问,「皇叔你疼不疼?」
楚长卿把他揽进怀里,诱哄道,「疼,所以阿允乖一些。」
楚成允磨着牙,低声抱怨道,「整天想着那事!」
楚长卿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那事是哪事?皇叔是想,阿允该帮皇叔分担点政务,夜间帮忙批阅奏折。」
「……批阅奏折吗?」
楚成允听闻,老脸一红,红到了脖子根,脑袋垂得低低的。
楚长卿一脸邪魅地盯着他看,调侃道,「那,阿允想帮皇叔分担什么?是……那事上的体力?」
「不,不是!奏折奏折,批奏折。」
没脸见人,楚成允红着脸扯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跑到一旁的案前拿起奏折装模作样地翻起来。
楚长卿心情很好,走到楚成允身后去吹他的耳朵,弄得楚成允痒得坐立不安。
「阿允要不要出去玩?」
怕皇叔憋着什么坏,楚成允头也不回,正色道,「不去不去,要批奏折。」
楚长卿在他耳旁轻笑,「去买糖葫芦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