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跨马前去,在往南的城门外看到了沈岩。
三日不见,沈岩好像变了个人。
当初京城梧桐院初见时候的英俊威武半点不剩,他面色苍白憔悴,唇瓣干裂,像是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阮江月驱马上前,“什么事?”
“那日……她还说什么了?”沈岩出声,那声音也暗哑的像是有砂子沉在喉咙里,粗沉而难听。
阮江月平静道:“她要去和父母团聚了。”
“没有与我有关的吗?”
“唤了一句沈郎。”
沈岩屏住呼吸,双眸盯住阮江月,似乎满怀期待:“还有呢?”
“没了。”
沈岩眸光瞬时一黯,有些不信地看着阮江月。
可与阮江月四目相对的一瞬,却明白果真是“没了”,那眼底刚才提起的期待也在眨眼之间消散干净。
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一提马缰,带着他那队亲兵快马离去,没一会儿便身影模糊,消失不见。
阮江月与元卓一两人折返回关内,走着走着,天上忽然飘落雪花。
阮江月停住马儿仰头,“青阳关已经好多年没下过雪了吧?”
元卓一抬头:“应该是,希望这是一场瑞雪。”
阮江月也喃喃:“希望。”
……
之后三日,大雪不停。
整个青阳关都被一片白茫茫笼罩,一眼看去全是雪色。
连巡逻的士兵走一圈下来也成了雪人。
每日清扫营中积雪,成了一项必须要做的事情。
南陈极少下雪,四季并不分明。
如今这一场连日的大雪让气温骤降,比往年冬日冷了许多,往年冬日的军衣便不足以保暖,需立即添置新的。
营房里面更是冷的像是冰窖,必须要烧炭取暖。
但军库之中的炭储存量实在不多。
如果全营的人都用炭,那么炭火都不够五日。
这两样都需要花钱。
阮万钧只得下令到关内各城去采买,然而军中能拨的银子又不多。
好在廖自鸣是个能办事的。竟靠着撒泼耍赖,哭哭啼啼赊了一匹炭来。
虽说不是上等炭,但好歹能解决燃眉之急。
他还存了不少旧军衣,让士兵两层衣服摞起来穿,总算是好过只穿一层吧。
这可让不少先前对廖自鸣没什么好感的人纷纷刮目相看,见了都要恭敬地行礼唤一声廖总兵。
廖自鸣是被阮万钧提拔上来的。
当初提拔他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意见很大。
现在,所有人都赞叹阮万钧目光如炬,识人有术,把这么个活宝弄上来,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阮江月与元卓一方阵之事也已经议定。
二人对这事是各有见解的,但都是能听进别人建议的人,相互配合,糅杂两人意见,合作倒是很愉快。
阮江月便将事情报到阮万钧那儿去。
她去时阮万钧恰逢又是在写奏本。
阮江月便停在一边等候。
待他写完盖了印,阮江月才进行禀报。
阮万钧听后很是赞许:“不错,等雪停了,军费到了就开始,你去忙吧,我与你李叔有些事情要商议。”
“是。”阮江月应声退下了。
走到院中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房中传来李冲丧气的声音:“这个本子已经是今年第八次催粮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