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来,这人便连个通传也没有,撩开帘子,径直上前。
李世半张着嘴,眼睁睁看着李念不行礼,也不问安,直接走到他桌前,顺手拿起他正在批阅的奏折。
她上下扫了一眼,抬眸瞬间,眼底的冰冷把李世吓住,他手不自觉地放在龙椅下以备不时之需的长剑上。
“皇帝,沈谦那些无处可去的府兵,就被安排在京城郊外三十里之内。”她漠然道,“人不多,算上精锐,十万到二十万人的样子。”
李世一愣,此时才回过神,手掌心猛拍一把书案,大喝道:“李念!你好大的胆子!”
“何以见得?”她反问,“皇帝要论心不论迹了么?”
众人皆愣。
这话的意思,便是若要论心,李念承认自己要造反了,只是她还没做而已。
“呵,也是,沈谦十几年都没做过,满朝文武有贼心没贼胆没实力的几十年都没做过,皇帝只听人两句挑拨就把人下狱,知不知道寒了多少人的心?”
李世抬手揉揉自己的鼻梁根,越不悦:“行了,朕知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那种情况下,满朝文武全在施压,朕有什么办法?你也体谅体谅朕的难处行不行?”
“什么难处?能一起打天下,不能安稳坐天下的难处?”
“李念!”咣当一声,李世白了脸,拍案而起,指着她,“朕是不是这些年太给你脸了!”
“呸!”李念毫不客气,直接撸起袖子,握拳道,“我说话你不听,当面答应背后变着花招改口,又是套链子,又是让我当棋子,这叫给脸?这脸你给夏修竹行不行?他那么爱你,对你守身如玉十几年,你怎么不给他脸?”
满屋寂静。
夏修竹木楞地站着,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跟哪啊?
可他还不敢插嘴,眼下这场面他虽然从未见过,可看陈公公站在门口低着头,也什么都不说,就估计以前大约也生过这场面,且不在少数。
就更不好开口了,生怕自己拉偏架惹祸上身。
李世起红了脸,大口喘息,指着李念呲牙咧嘴:“你别以为拿了沈谦全部的资源,就能拿捏朕。”
“我有病啊?我为什么要拿捏你?”李念直勾勾道,“皇帝,你以前忽悠我,我就当你是为了天下,为了你的龙椅,不得已而为之。但我和你说过,他们两个人,你一个都别动。”
“你违约在先,别怪我继承祖爷爷造反的血脉在后。”
李世眼睛都撑大了:“你!”
李念冷哼一声:“你什么你,你现在没有子嗣,下一句话想说什么,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李世咬牙切齿:“好,好,很好。”他喘着粗气,“你要什么,你要干什么!”
李念站在原地,伸手道:“三法司。”她冷哼,“沈谦的三法司,我要了。”
李世抿嘴,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红了白,白了红。
他仍旧指着李念,大吼:“来人!来人!”
陈公公这才慌张进屋,看到李世的样子,惊呼一声:“圣上!”
之后李世像是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地晕过去。
李念看着眼前这场面,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直到她走远,走出甘露殿外的大门,陈福才低声道:“圣上,长公主走远了。”
李世睁开一只眼,竖着耳朵听了听。
他拨开陈公公的手,调整了下坐姿,顿时喜笑颜开。
“瞧见没有!”他开心极了,从书案后转出来,哈哈大笑道,“我们李氏一族,可真真是没有孬种啊!刚才一直想笑,可把朕憋死了!哈哈哈!”
一旁夏修竹,瞧着他们几人熟练的配合,着实神情复杂。
“传旨,就说朕被气病了,这段时间暂时不上朝。”他说完,又顿了顿,“再传一道,让长公主代行监国之责,接手三法司。至于她怎么闹……朕病了,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