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毒蛇治好了自己的腿,練就了一身高強的武藝,豢養了一支數量驚人的親衛,在某年宣武帝帶兵親征朔狼之際,帶著大軍沖向皇宮,掌控了整個盛京皇城。
龍椅、玉璽、皇子皇女、文武百官、後宮妃嬪,全都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積壓了十餘年的毒火一朝噴射,場面失控便成了必然。或許一開始他只想取代自己的大哥坐上皇位,好好做一個皇帝,可並不是誰擁有了龍椅、玉璽,誰讓文武百官叩稱臣,誰就能做這個皇帝。
做皇帝不是遊戲,皇權也並非遊戲的獎勵,所有精心策劃的「謀略」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全都不堪一擊。
所以當宣武放棄朔狼,帶領大軍壓回盛京時,景親王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他自己也意識到,心心念念的龍椅他倒是真的能坐上去,但沒有實力做支撐,很快就會掉落雲端,淪為天下笑柄。
應雲卿一開始就不想做笑話,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成了一個笑話……這難以挽回的局面讓他愈加瘋狂。
他恨自己的大哥!就是因為宣武高高在上,反襯得他的一切努力如此徒勞可笑,只能一輩子籠罩在自己兄長的陰影之下,至死也無法解脫!於是他衝到後宮,每天虐殺兩個宣武最喜歡的妃嬪以作報復,殺完人,就把人的屍體掛在盛京的城門上曝屍泄憤。
世事真是不講道理,男人爭權,女人遭殃。這久居宣武深宮的妃嬪,又在何處招t?惹了他呢?
還記得一開始,他坐在輪椅上感懷世道不公,想要搶下龍椅,為自己爭個公道,到最後,他自己僭奪皇權,便也成為了這不公的世道的推手。
喬知予當時入宮沒有幾年,還沒成為寵妃,只是一個普通的妃嬪,因而暫時還沒有殺到她。可她也被迫觀看了一場這位癲公的屠殺盛宴。
那畫面太慘,喬知予並不想回憶……
總之,應雲卿清風明月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冷血歹毒的心。
今世,喬知予早早奪回漠北四鎮十八州,把漠北戎狄朔狼部揍得哭爹叫娘,宣武再也不用御駕親征,而應雲卿也不再有大開殺戒的機會。她都快把這號人物給忘了,沒想到今日正好撞見,便順手試探了一下他的虛實,一試之下,果然發現他的腿已經治好。
腿都已經治好了,還要每天坐著輪椅出行,假裝柔弱,今日還騙得她出演了一場「英雌救美」。
景親王,他真的很愛演。
搖晃的馬車逐漸行駛的平穩起來,市井喧鬧聲也逐漸弱下去。不一會,馬車漸漸停下,書童尺墨在外喊道:「殿下,到了。」
喬知予睜開雙眼,利落的抱起馬車角落的「孱弱」親王,跳下馬車,大步往景親王府而去。
王府門口,尺墨正手忙腳亂的差人取來備用的行椅。
靠在淮陰侯的懷裡,聞著熟悉的蒼松覆雪一般幽深的冷香,被這雙有力的臂膀護持……饒是一開始就打算利用與算計,但此時此刻,應雲卿的心中還是忍不住產生一絲悸動。
應雲卿父親早逝,與兄長應離闊也從不親近,從小到大,除了母親,便只在喬遲這裡感受過如父如兄的關懷。這種感覺至今未變,像巍巍高山、像滾滾長河,強大而包容,讓人心中孺慕不已。
喬遲,淮陰喬家庶長子,年紀輕輕就做了家主,亂世中拖著一群老弱病殘,張開臂膀為每一個人遮風擋雨。
這個男人的肩膀也並沒有那麼寬,可卻擔了那麼多的擔子,當家主、當大哥、當伯父,還沒成婚就得替自己那早死的二弟娃,操著操不完的心。也許正是如此,讓他自然而然有了長者的儀範,不自覺的對弱小晚輩進行關注和照看。
應雲卿平生最恨別人對他施捨憐憫,可如果施捨憐憫的是此刻正抱著他的這個男人,他只怕笑得比誰都開心。
他見過喬遲排兵布陣,明白他能力過人,也明白大哥的至尊之位,至少有一半都是喬遲的功勞。拉攏了他,世家、武將,將紛紛倒戈。
更何況,喬遲自己不清楚,但他應雲卿旁觀者清,知道這個俊美無儔、位高權重的淮陰侯在盛京上層是多麼炙手可熱。
每逢參加時節宴會,只要喬遲一走進眾人之間,那些王孫貴女、門閥貴胄,紛紛像聞見腥氣的惡狼,在明處在暗處,借著觥籌交錯,將熾熱的眼神一層一層黏附在他的身上。
三十有五的男人,正當年富力強,又是如此昂藏偉岸、英武不凡,世家大族的出身、萬人之上的權勢、鐵血金戈的閱歷,讓他渾身縈繞如蘭如麝般穩重成熟的長者威儀……
讓人想面紅心跳雙腿發軟的跪伏在他的膝前,喚他「兄長」,喚他「父親」,渾身赤裸,請求他的垂憐。
應雲卿的雙手攀在面前人的肩上,感受著掌心熾熱的溫度,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志在必得的笑——所有人想吃一口的,他也實在太想嘗嘗,就像那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也想要一樣。
「臣告退。」
喬知予俯下身,穩穩將他放在行椅上,告辭離去。
「淮陰侯!」
應雲卿匆忙叫住她,隨即抿了抿唇,有些羞赧的說道:「多謝喬大哥。今日之事是雲卿任性,不要告知皇兄。」
喬知予立在景親王府門樓下,回過頭看他一眼,只見一身月白錦袍,溫潤如玉的公子坐在行椅上,沖她展露一個充滿感激的溫和笑顏。那模樣真是朗月清風,溫文爾雅,順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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