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对他有误,不信世人、只信心,这是对方说的。
世人早有论断,这也是对方说的。
其实世人如何根本不重要,到底是他晏淮清心中有恨。
“是”他也坐到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世人皆说我祸国殃民、蛊惑帝心。”
“陛下可要小心了。”
他抿了一口,是热茶,左右都喝不下,就又放下了。
两人也没再多说。
……
今夜晏淮清又伏在案上睡着了,他照旧将人抱上床,相拥着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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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清将他带回了掌印府,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是短短的几旬,掌印府就变成了一座死宅,门下牌匾结满了蛛网,荒草长了半人高,檐下也有燕子衔泥搭了窝,叽叽喳喳的雏燕张嘴待食。
从前他也没有多喜欢这座宅子,加之觉得自己算不上什么活人,没有什么精细活的必要,所以外人见不着的地方,杂草都没叫人除,个个院子也没取名字,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等大仇得报一了百了。
如今却没由来地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也难免想起了掌印府的人都在的日子,那时还算得上是有几分热闹。
莫名地,他又想起了自己移栽在园中的那棵玉兰,不知如今怎样了。
“你的暗卫,总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又或许就在里头等着你。”站在他身旁的晏淮清忽而很笃定地说,又道:“如今你回来,定能找回他们。”
说完,侧了半个身子,冷淡地看着他。“只是不要耍花招,李寒浔。”
“陛下说的哪里话。”他还想逗乐几句,怎知晏淮清抬腿就往里走,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他吐出一口气,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也还是跟着一起进了去。
站在门外看还不算些什么,进了大门之后才真是觉得破败,往里吸了一口气,似乎呛了一嘴的灰。
“呀呀呀,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他拉着嗓子懒洋洋地吐出了这些字,也借着这些音叹了半口气。
晏淮清没与他一同感慨,只是在前厅随意地走了几圈,就颇为冷淡地说:“请皇后唤人吧。”
李浔眉间一动。
如今他人已从坤宁宫当中出来,又重回了掌印府,总得做些什么不是,不然哪能对得起这次的机会。
“陛下莫急。”他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堤防得很。“人在身边就有人在身边的叫法,不在也有不在的叫法。”
“如今我与他们这么久未相见,也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光是靠嗓子喊,怕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应答,我……”
“你直说要去做什么便是。”晏淮清蹙着眉说,大抵是觉得他有些聒噪了。
得,又被嫌弃。李浔耸耸肩。
于是他便直言道:“我要回一趟厢房,房中自有我可以联系他们的东西。”
晏淮清看了他几眼,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沉吟了片刻方说:“可以。”
语罢,两人就朝着厢房的方向而去。
这条路两人一起走过许多次,便是足下有多少阶都记得清清楚楚,谁又能预料得到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呢?
难免唏嘘。
不过走到了半路,李浔便再次想到了其他的什么,故而又不安生了起来,足下的步子开始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