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挂不住了,嘴角仿若坠着千斤重的东西,让他如何都扬不起来。
雨水坠在地上的声音让他脑中嗡嗡作响,开始不清醒地想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李寒浔方才的质问又响起在了耳边,于是让他越地觉得疲惫。
另一只得空的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从胸口吐出了一口气来。“什么都是假的,世事一场大梦罢了”。
抬头的时候眸光一转,在身侧不远处瞧见了方才刺入李寒浔右肩的那把匕。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看着上头还未冲干净的血迹,他便凑上前捡了过来,哪知手上没拿稳,在指尖割了一刀,殷红的鲜血涌出,如珠般砸进了泥里。
“嘶”他倒吸了一口气,匕拿不稳又掉在了地上。
什么都是假的,但痛却是真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那些什么东西包扎住的,但脑中的那根筋却怎么也不想转弯,指使着他用手擦去,将那带着铁锈味的血擦拭干净。
用力地擦了几下,却现还是会继续流出来,怎么也停不下。
这么些许小事,就在一点点地摧毁着他建立了良久的堤岸,让他一霎那难以呼吸、无法自控。
他恨、也痛!
“李浔,李浔……”晏淮清将受伤了的、开始麻的那个指尖包在了手心,坐在了树桩上蜷着身子遍开始抽泣。“这世间何故如此对我啊!”
父母、兄妹、爱人,人生二十多年走到如今,他竟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
不是眼见着他们离去,就是现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母后,母后,重华好累啊,母后……”
原本只是落了几滴泪,呜咽几声之后便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疲惫涌了上来,几乎让他溺毙在其中,于是开始捂着脸嚎啕,身子随着这被风吹散的雨滴一起颤抖。
到了后面晏淮清也分不清面上沾的到底是泪还是雨,只是晓得存着的泪都流了出来,心里就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了,人也因此静了下来。
这个时节的雨水还是带着凉意的,了一会儿呆,他就受不住了,哆嗦了一下,撑着从树桩上站起来,而后朝着李寒浔厢房的方向走。
一边走,心里又一边在盘算着今日的事情。
前些日子总是狠不下心来,说是说不想念及往日的一切,却又还是不免在旧情的影响之下心软。
今日刺了那两刀,心却反倒变硬了。
晏淮清告诉自己,日后不管李寒浔说什么都不要再信。
将对方当作一个有助力的棋子就好。
他已经不是李重华了,不爱了、也不会再需要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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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恨晏悯不错,也确实想要他死。”
按理说,在晏淮清怒斥他的时候,他就应该知趣地不再说些什么了,察言观色也是他这么多年学会的本事之一,然而他不甘也不愿让两人僵于此,非得要在这一刻就解释清楚不可。
忽而窗外一声闷雷,让屋内亮堂了一瞬,就又恢复了原先的暗。
李浔在雷声之后又开口。“我的阿爹、阿娘、妹妹、同乡的无数人都因晏悯而死,他残暴不仁、无德无义,我恨他没有错,我想要还玉龙关一个公道也没有错,甚至……”他正色看着面前的人,没有展露出半分要悔改的样子。“甚至我想让晏家的江山覆灭,也没有错。”
离乡至今,李浔漂泊了十多年,见过越多的金陵玉殿,便越觉心绪凄迷,想着同人竟如此不同命。
然而这大晏的君、这些诞生在皇城中的天潢贵胄们,只顾得玩弄权势、勾心斗角,他们踩着黎民众生的血肉立于无人之巅,却不愿低头看那众生一眼。
这样的君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天下当由贤者、能者掌,而非利己的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