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绪平稳后,顾长安抹了抹眼泪,看向她们,问道:“你们俩跟苏家还有联系吗?”
“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两个婢女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想见苏家人一面。”
芍药震惊,小声道:“可是小姐,只怕苏家的人都不愿意见你就算是把名帖递过去,只怕也会被立刻打回来吧”
她知道,她当年伤透了苏家的心。
母亲大病去世后没多久,有一天顾远将养在外头的白羽罗和顾薇柔接了回来,开始张罗迎娶继室,这件事请气得苏家上门找说法,还要将她跟弟弟妹妹带回苏家,可当时她听信顾远的话,用一句“不屑于跟你们苏家为伍”的话把他们逼了回去,虽然最后顾远还是顶不住压力,只让白羽罗做了妾,但她却从此跟苏家断绝了往来。
可是她没想到顾远之心狠毒至此,在她跟苏家多年不往来的情况下,他伪造她跟苏家的信件,指使他们通敌叛国!
如果不是那些信件,顾长安根本不会入狱,苏家也不会被牵连。
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苏家是什么下场,但是很显然,以顾远心狠手辣的程度,苏家不可能有好下场。
现在想来,顾远想害苏家只怕早有苗头,苏家因为母亲一事对他多有不满,政事上一直与他对立,一言不合便会就会上书弹劾。
十六岁时就是顾远动手的开始,正好就是她被马践踏后不久,顾远贪墨军饷的把柄让苏家的人抓到,她当时也不清楚一二,只知道柳未青和顾远当时因为此事焦头烂额,可没过多久他们突然一扫阴霾,隔天顾长安就听说了苏家大少爷遇害一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顾长安知道,苏家大少爷遇害和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今生,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这件惨案发生。
而首先她要做的,就是得跟苏家修补关系。
她闭了闭眼,轻声道:“我还是想试一试,起码也得为了我以前的愚蠢跟外祖父他们道个歉。”
“小姐”
女子就是坐在那,芍药和鸢尾就莫名觉得她身上似乎笼罩着巨大的悲伤,让她们不忍拒绝。
“那我们试试吧”
顾长安终于露出笑容,“谢谢你们。”
处理完了伤口,顾长安就在芳华园的亭子里坐着,果然要不了多久,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长安看着面前几欲被风吹了去的弱柳美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替哥哥道歉的。”顾薇柔细细柔柔地在亭子前站着,语气十分诚恳。
顾长安也没什么反应,眉毛一挑道:“道什么歉?”
“我知道今日哥哥态度不好,让姐姐寒心了。”顾薇柔神色未变,还是轻轻地说话,“哥哥还一时冲昏了头脑,对国师大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水雾一片的眼睛注视着顾长安,“姐姐我给你道歉,你不高兴就骂我,就希望姐姐你出了这口气,能去国师大人面前替哥哥解释一下,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到陛下面前去。”
真是图穷匕见了,嘴上说的是来道歉的,其实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的顾家,可得罪不起陛下面前的大红人,顾薇柔当然懂这个道理,所以把主意打到顾长安的头上来了。
顾薇柔在亭外晒着太阳,今日太阳火辣辣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是被晒得满头汗,而亭子里顾长安就坐着乘凉,对此视若无睹。
顾长安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压根没有搭理顾薇柔的意思,品了一口茶。
顾薇柔看顾长安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姐姐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顾长安抬眸。
顾薇柔顿时被噎了一下,僵硬地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就算不是为了哥哥,为了顾家,也不要让两边闹得这般难看吧?”
顾长安将茶杯放下,笑着道:“巧了,我就是想让两边闹起来,顾家越下不了台我越开心,尤其是柳未青,越丢脸越好。”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顾薇柔没想到顾长安不按套路出牌,准备的话卡在了嘴边。
顾长安托着腮,打了个哈欠,“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柳未青会变成什么样,我一点也不在意,他就是死了,我也只会觉得他死得太舒服了。”
这真的是顾长安能说出来的话吗?
顾薇柔想过无数种顾长安的反应,但唯独没料到顾长安会是现在的反应。
叫她是浑身的解数都使不出来。
可现在她不能就这样走了,顾薇柔一咬牙,突然就“扑通”跪了下来,眼泪流的之快仿佛是泉眼,跟不要钱的掉。
她卑微地伸出手,抓住顾长安的衣摆,“我知道姐姐心里怨哥哥当时救了我没顾得上你,姐姐要是实在出不了这口气,你就打我,打到你出气为止,只要姐姐你能消气,做什么都可以。”
顾长安感觉衣服被拽动的感觉,她还有点被顾薇柔拉着站不稳了,也真是可笑了,有这样的力气,当时在校场上能跑不跑,一定要等柳未青来救她。
顾薇柔做了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
马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狂呢?除非是有人做了什么。
她本来不想计较这些的,但是偏偏有人送上门来。
她不做点什么,倒显得她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