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月手里捏了一把冷汗,但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一想到在承风手里的那块玉玦,他还是畏畏缩缩地叩响了徵的房门。
拉开门来,徵便看见一双赤红着双眼、可怜巴巴模样的攸月。
“是你?”徵挑了挑眉,“这么晚了,还有事么?”
攸月梗着脖子,才瞥见他一双锃亮生光的双眼,就开始心虚地抖:“我。。。我能进去嘛?”
徵侧身让出一道,让他进来坐。
攸月捏着手指,眼神些微闪躲:“我。。。我是来道歉的,昨日一股脑说了些气话,还望徵公子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恼我。”
他不说这事,徵早就给忘了,于是耸肩笑道:“你想太多了,这事我都快忘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往心里去,早点回去歇息罢。”
“等等。。。我其实。。。还有别的事情。”攸月一时惊慌,仓促之中攥住徵的衣袖不放,一双泪眸含雾朦胧,语气卑微:“徵哥哥,今夜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徵愣了一瞬,着实没想到他这样请求:“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了你?”
“没。。。没有。”攸月轻声嘀咕,“我害怕。。。方才。。。我梦到了我娘亲了。”
徵有些不明所以:“你娘亲?”
却听攸月哽咽起来:“我娘亲。。。你还记得我当初告诉你,是娘子救了我吧?我那时。。。”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徵一时心软,没再着急赶人出去,倒替他温了一杯热茶,让他慢慢道来。
“我家原本四口人。。。除了父母和我。。。我还有个弟弟。”攸月抹了把眼泪,可怜巴巴道,“我们住的那地儿穷乡僻野,我爹本是村里头的教书先生,我娘是乾州宜都纤绣楼里头出来的绣娘,听说娘的本家还是宜都里头的大户,后来不知怎么就嫁给了我爹。。。。。。我还记得那年闹饥荒闹得实在是厉害,好些地方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我家自然与别家不同,再怎么艰苦,怎么可能到吃人的地步?”
他一说到“易子而食”,徵就蹙起了眉头,攸月说的不错,大抵是前年,北方河顺一带瘟疫绵延,饥荒更是闹得厉害,什么饿殍千里、伏尸如垒并非骇人耸听,而在当时,易子而食并非罕见。
攸月又说:“树皮、草根,能吃的都被一扫而空。。。大家变成了邪祟恶魔,开始还能抵抗。。。到后来,当街杀人、玩心剖肝。。。实在是太可怕了。。。那群恶魔砸烂我家大门,风风火火地冲进堂屋,便要来夺我弟弟,最后我父母。。。拼死护卫我俩兄弟。。。”
话到这,他又说不出了,啜饮了一口热茶,才想起来给徵也添了一盏:“罢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夜贸然叨扰哥哥,攸月以茶赔罪。”
徵顺手接过热茶,与他敬了一回,又出言好生安抚了一番。岂料,正说着,脑中一片混沌,眼皮犹如千斤重,尚不及出声问,已然伏倒案边。
攸月搁下手中杯盏,却止不住双手颤栗,看着面前不省人事的徵,一个劲地抱愧:“对不住。。。徵公子,我实在是有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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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一个:弟弟马上出场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