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越儿越想越气,不觉随手拉过一个少年来:“小弟弟,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虽然陶越儿处于暴怒状态,但是却没有丧失一丝理智,况且多年的修身养性也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因此,陶越儿仅仅是和颜悦色的向少年询问。
可是令陶越儿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少年怯怯的问道:“请问这是逍遥峰的报名处吗?”
“是呀,是呀,小兄弟,你要报名吗?”一听少年打听逍遥峰,陶越儿不禁喜上心头。
少年继续怯怯的道:“那陶笛哥哥在这里吗?”
“哦?你认识陶笛,你是他什么人呀?”陶越儿停顿了一下,双眸一转,“陶笛,你过来一下。”
“啊,过来了。”陶笛一面应付着来往报名之人,一面向这边走来,“咦?你,你叫什么名字?”陶笛立马被还在陶越儿手中的少年所镇惑。
少年使劲挣脱陶越儿的束缚,警惕的看着看着迎面走来的陶笛:“你是谁?”
陶笛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少年,似是疑惑又似是醒悟一般,不觉抬头望望四周,发现并无人观察这一幕,才低声用仅仅少年才听到的声音对少年说:“竹中一桃花。”
“数九成飞龙。陶笛哥哥,果真是你呀,呜呜,呜呜!”少年验证了陶笛的身份,竟然眼含泪珠,似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是?你是夏至?”陶笛仍旧问道,但声音里已经有一些颤抖,“快告诉我,夏至,出了什么事?师妹,师兄,恐怕我要离开一会!”
陶越儿信任的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早去早回。”其实陶越儿还想说有什么困难我来帮你,但当他看到陶笛的冷静的目光时,便把话吞了回去。
“呜呜,陶笛哥哥,呜呜,是我,我是夏至!”夏至呜咽的说。
“嘘!”陶笛左手在夏至的嘴边摆了摆,示意夏至不要说话。而自己带着夏至左转右拐,穿越在人群里,消失在人海之中。
陶笛并没有将夏至带回龙族府,而是直冲着柳埔城外而去。中心广场聚集的人太多,相比较街道就显得冷清多了,长长的街道上只见有两人急匆匆的穿越而过,正是陶笛与夏至,陶笛只顾加力向前冲去,而却没有发现身后的胡同里走出了一群黑衣人,血腥的戾气充斥了整个空间,唯有首人身着白袍,手握一把折扇。
陶笛引领着夏至快速地跑至柳埔城外的树林里。
“夏至,不要哭,快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陶笛双手一把抱住夏至,急切的说。
“小……小桃村,小桃村,遭……到了袭击,……都死了,呜呜,呜呜……。”一说出这一些,仿佛夏至被掏空了灵魂一般,连眼睛都变得空洞起来。
眼见着夏至慢慢的倒在自己的怀里,陶笛一时变得慌张起来:“夏至,你怎么了?夏至,你不要吓唬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死了,什么……难道……夏至!夏至!”
夏至此时已经全身扑倒在了陶笛的怀里,全身不停地抽搐着,陶笛在慌忙之中,赶紧将夏至翻转过来面朝上,却惊骇的发现夏至此刻已经脸色发紫,口吐白沫,甚至一双眼睛里的瞳孔已经放大。
“天哪,为什么?”陶笛仰天大吼,继而一拳击在大地上,溅起落叶纷纷,却没有发现夏至口中吐出的白沫消失在他的左臂上。
小桃村此时此刻,陶笛直欲血涌狂喷,全身的筋骨在这一刻完全凝固,血液甚至倒流,精神只差一线就要崩溃。
小桃村,是生育陶笛的家园,是除了逍遥峰以外的第一家园。想当初,自从陶笛呱呱落地,便父母双失,是这个地方,养育自己长大,直到夏老伯将自己送去逍遥峰放牛。
可以说,陶笛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衣服破了,张大娘补一针,鞋子损了,李大婶缝两脚,今日吃在赵大叔家,明朝睡在孙大伯家里,自己的血里流淌着的是小桃村的河水,自己身上的脉搏正是村口桃林的心跳。
而此刻,摆在陶笛眼前的是却是一具具的尸体,一棵棵的枯树,一堆堆倒塌的废墟,一条条流淌的血河。
陶笛的双眼被蒙蔽了,漫目里充斥着的是无边的血丝,眼睛里已经完全是混合着血液的泪珠,灵魂里到处充斥着眼前的一幕,是鲜血,是尸体,是杀戮……
陶笛崩溃了,只是茫然的站在村口,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目无神,脸无色,行无动,甚至满衣服已经是斑斑血迹,直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嗜血魔王,夏至的尸体停放在村口,已经是如碳一般的毒黑色。
突然,似乎是为了验证嗜血魔王的身份一般,陶笛仰天吐出了一口黑血,至毒的纯黑之血,点点血迹化作尘埃消失在天际,归于沉寂,而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似是瓷器摔落在地,又好像是一面屏障骤然击破,“哗哗”如破水的波纹一般,直直破碎开来。而声音的来源,不是外部,而正是陶笛的体内传出。
“吼啊!”陶笛再次仰首一声轰天裂地的嚎叫,直吼得地动山摇,排山倒海,连四周的山峰似乎也在微微颤抖,脚下的大地也在震撼。
逍遥峰守静堂陶守天一边左手微微的触摸着八龙圣图,一边颤抖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龙族府族长刚刚迈进大门,便感觉到地动山摇一般,而对面迎门浮雕似乎活了过来,龙目威视,龙首昂扬,龙口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族长停下脚步,几近兴奋的吼道:“他真的醒来了!”
小桃村就在陶笛再次痛苦的睁开双眼时,随着一声尖利的口哨,宛如鬼哭狼嚎一般,似是地狱使者的嚎叫,背后的夏至手指动了一动。
就在陶笛强忍着痛苦,一步一个血色脚印地踏上前去,欲要将所有亲人的尸体埋葬之时,一把锋利的尖刀轰然之间从背后直刺入陶笛的左胸,然后豁然拔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鲜血随着尖刀的拔出如箭一般刺出,划过天际,宛如一股单色的彩虹。
陶笛再次口吐出一喷鲜血,艰难的扭过头,夏至正握着尖刀阴森森的笑着,尽管夏至还是个孩子,个头甚至还没有尖刀高,但双手握着的尖刀却没有丝毫的停顿,顿时又豁然出击,直刺向陶笛的右胸,“嗤!”又是一道血雾划过天际,陶笛暴怒而又带些疑惑的看着夏至的阴森森的笑意:“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夏至没有说话,只是阴森森的笑着,手中的尖刀再次出击,直刺向陶笛的腹部,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陶笛已然明白过来,真正的夏至已经死了,而眼前的夏至仅仅是一个傀儡而已,想到这里,陶笛将一口热血伴着嚼碎的牙齿一起吞入了肚中,左手瞬间出击,格去尖刀,右手几乎同时击向夏至,仅仅是一瞬间,夏至的身体爆裂开来,化为一块块的血肉崩到四周,而就是这仅仅一瞬,似乎就耗费了陶笛全身的精力一般,陶笛垂直的倒向了大地。
可就在陶笛倒下的一瞬间,几乎在同一时间,背后四五把利刃如期而至,直砍向陶笛的后背,刹那间,鲜血狂涌,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也浸渍了闪着寒光的利刃,虽然只是斧头,锄头一类。
陶笛吃痛,身体的本能控制着陶笛挥手拿过不远处夏至曾经用来刺杀自己的尖刀,瞬间向后横斩而去,刹那之间,四具尸体尸体爆裂开来,可同时,陶笛的心在沥血呀。曾几何时,这些手拿利刃的凶手正是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啊,而现在,自己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大开杀戒,与最亲的人手刃相向,人生的最痛苦之事莫过于如此了,可最最痛苦的事还正在路上,因为陶笛清晰的发觉,即便是双眸之中灌满了血珠,就在陶笛的四周,已经站满了陶笛最亲近的人,每一个人都在阴森森的发出笑意,都在缓缓的亮出自己手中的利刃,都在向陶笛近。
“不要再过来了!不要再过来了……不要再过来了……”陶笛痛苦万分的向着四周发出怒吼,“大叔,我是陶笛呀!我是陶笛呀!”
“告诉我,是谁血洗了村子,快告诉我,是谁!”
“亲人们,冒犯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陶笛一咬牙,手持尖刀,冲着村口奔去,不停地翻转着手腕,毫不留情的收割着这些本已经死去的生命,而自己的身上也同样留下了血色的痕迹。
可当陶笛冲出这一层包围时,就已经彻底失望了,在他的面前,是一群孩子,艳丽的衣服正是彰显了他们的天真活泼,而此时,仅仅是一群孩子却要手持利刃,向着自己的亲人发起进攻,甚至死在亲人的手中。
可是自己有的选择吗?难道要死的不明不白吗?
是谁,在天地间要生生留下这等堪比死亡的痛苦?
是谁,忍心以百十淳朴的性命来施展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