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离看在眼里,心中醋意翻滚,双手按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疾步走到沈灵薇跟前,将人从巷子口拉出来,沉声道:“别找了,你先回去休息,若我找到他,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你。”
沈灵薇因劳累过度面色苍白,殷红的唇瓣也干枯脱皮,若不是心底那口气强撑着,恐怕被夜风一刮,人就要晕过去了,闻言,她却只是疲惫地闭了下眼,有气无力地抬手拂落金日离的手:“我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儿帮忙。”
金日离动动唇,正欲再说。
这时,身后忽传来一声厉喝:“你送她回去。”
两人忙扭头看去。
却见燕王和燕王妃做寻常夫妻打扮,皆穿着一袭粗衣粗裙,正站在两人身后问询下人找人的情况,燕王似是听到他们俩谈话,双手负后,满脸怒容地盯在沈灵薇脸上。
紧跟着,喊来下人:“来人,把小姐送回府。”
“没有找到谢璟之前,我不回去。”沈灵薇再未料到爹娘竟亲自出府找人,躲闪着忙朝后退了半步。然,身子还未站稳,眼前便是一黑,脚下踉跄了下。
金日离面色微变,忙扶着她手臂,急声劝道:“微微听话,你先回去,在这节骨眼上,莫要再惹舅舅生气。”
不待沈灵薇答话,燕王语气蓦地拔高,沉喝道:“你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如此和他纠缠不清,让外人怎么看你?难道你还想重蹈和三皇子的覆辙?”
沈灵薇被骂得垂下头,唇角蠕动了下,一时没吭声。
燕王朝愣站着不动的雪玲,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小姐拉回去。”
雪玲“哎”了一声,忙小跑到沈灵薇跟前,“小姐得罪了。”
手还未碰到沈灵薇,沈灵薇却忽然抬头,她面色一凛,忙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抵在自己的颈子上,警惕地对着围拢上来的三四个丫鬟,怒斥道:“都别过来,否则我的手就戳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地瞪大眼,愣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金日离怕伤到她,抬手就要从她手中夺下发簪:“薇薇,我知你找不到人心急,可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做傻事。”
燕王更是惊得气不打一处来,痛心疾首地用手颤抖地指着她,“你——”
沈灵薇双眸含泪地打断他的话,“爹,我知道您一直都看不上齐王一家,尤其是看不上谢璟,觉得他当年悔婚败坏了我的闺名,致使我后来频频遇人不淑,才落得今日无人敢娶的下场。”
“可当年我和他被人拉郎配的时候,他人并不在京城,等知道此事后,您也去齐王府大闹一场,平息了此事,之后,他心头依旧歉疚万分,也和我道了歉,更是从女儿回京这一路上拼命相护,不离不弃,于公于私,女儿也不能忘恩负义,在这节骨眼上,弃他性命于不顾,所以,求爹爹不要拦着女儿,让女儿去找他。”
燕王原以为沈灵薇重生后变得冷心薄情,就算对谢璟有些情谊,可也不值一提,可今日再看女儿对谢璟的态度,如被当头棒喝,瞪大眼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对他,对他”
不待燕王说完,沈灵薇点头,不知想到什么,泪水霎时从眼眶中簌簌而落,但她依旧斩钉截铁承认道:“是,女儿心悦他,此生非他不可,就算他现在失踪了,女儿对他的心意也不会更改,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爹,对不住了。”
沈灵薇说完,再不犹豫朝后退了几步,掉头奔入漆黑的小巷,转瞬再不见踪影。
“薇薇——”金日离反应过来,抬脚就要追上去。
“别追了,由她去吧。”
许久未开口的燕王妃,喊住金日离,叹息一声,“这丫头自小性子就倔,一旦认定什么事,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找不到人,她是不会死心的。”
随即蹙眉不悦地看向气鼓鼓的燕王:“你也是的,明知道拦不住女儿,你还非不听我的话,要做这棒打鸳鸯的事!这下好了!彻底伤了女儿的心不说!还倒逼她承认要和齐王家那小子在一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燕王气得也没心思跟着寻人了,深吸几口气,冷冷拂袖朝燕王府方向走,边懊恼不已地拧眉反驳:“我这不是不想女儿跳火坑?”
朝前面走着的燕王妃,出言讥讽道:“你岂又知道你嘴里所说的火坑,于你女儿而言是心之所向?我今日且告诉你,若齐王府此次能脱离险境,谢璟那小子大难不死,哪怕是为了哄我女儿开心,我也咬牙认了这门亲事。”
“切!你几时这般好说话了?当初是谁说的?此生就是让你做乞丐,你都不会多看谢璟那小子一眼的?”
“我记性不好,早忘了自己说的什么话了?”
“你耍赖!别走,咱们先把话说清楚。”
“”
随着两人拌嘴的声音远去,金日离苦涩一笑,挥手朝身侧的将士道:“去,跟着薇薇,莫要人出意外。”
“是。”
这厢,沈灵薇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至巷尾,看到前头没路后,才忙抬眸朝身后看去,见她爹娘没派人追上来,顿时轻松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墙根,她疲惫地闭上眼,仰头用后脑勺靠着墙壁,正欲平息急喘的呼吸。
与此同时,旁侧一户农户家大门忽然从内被人拉开。
沈灵薇心绪未平,闻声如惊弓之鸟般骇得忙要睁开眼,嘴已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捂着,沙哑的嗓音从她头顶落下:“别怕,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灵薇满腹委屈地猛地转身扑入来人的怀里,顿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