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无名先出的第一枪。
长枪一抖,气势如虹。泛着冷光的枪尖宛若游龙,由下至上直取螃蟹的喉咙。
螃蟹没有武器,在起手时就落了下风,但他与周无名同气连枝,对周无名的枪法再熟悉不过,虽然暂时无法寻到机会还手,可是躲闪灵活,周无名出手再快,他也总能找到机会避开。
两人大打出手,一时谁都奈何不了谁。
站在旁边的秦以川和荀言,都能感受到,这片山谷里存在了上千年的守护之力,正在以不慢不快的速度流逝。
周无名的魂魄是被暂时修补起来的,而螃蟹身体里的心魔,因为吸收了数以万计的生魂,比周无名要稳固得多。
怪不得螃蟹就算知道自己不占优势也不着急,原来他早就知道,周无名的每一次进攻,消耗的都是这里的守护念力。这念力消耗完了,周无名自然就消失了。
而这里一旦没了周无名的束缚,整个灵溪峡谷就都成了他的地盘,他想怎么为非作恶,就无人阻挡了。
算盘打的挺响的。可惜他忽略了这里还有两人呢。
秦以川慢悠悠地把十二州拔出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周无名和螃蟹不约而同一顿。
周无名:“我自己的事,你,无须插手。”
秦以川哦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
螃蟹的神情明显一松。可是还没等他真松完这口气,十二洲已经化作一道残影,从螃蟹的脖子上一闪而过。
螃蟹的神情和动作都僵住了。
周无名也僵住了。
秦以川将十二洲重新收在手里,抖了一下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血迹:“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听。”
周无名:“你——”
秦以川:“我不是说了吗?我来这里不是找你玩的,而是公务在身,清理一切对人民群众有威胁的危险因素,就是我的公务。所以,周将军,真抱歉,这件事,还真不是你自己的事儿。”
周无名还想开口,秦以川伸手一招,先前被扔进他嘴里的符纸又被秦以川收在手里。失去了这东西的支撑,周无名地重新变成了僵硬的尸体,直挺挺地往前走出两步,就倒在了地上。
黑玉书的红光蔓延出去,将漫山遍野弥漫的属于心魔的阴煞之气牵引过来,净化之后,化作雾气散落四周。
周无名尸体上一层一层钢针似的白毛退了下去,露出铠甲里的脸,沉稳坚定,带着一股子不可摧折的沧桑。
是个难得的精兵强将。可惜生逢乱世,落得一个不可善终的下场。
他本是修行之人,魂魄虽然散了大半,但是好歹还留着根基,而且他护佑周围百姓千年,功德不小。现在这地方不再是封闭的禁地,过不了多久,地府管事的就会寻过来,看在他的贡献的份上,还能给安排一个好点的胎投。
这对周无名来说,已经算是迟来的好结局了。
秦以川:“走,回博古村。正主处理完了,也该收拾一些虾兵蟹将了。”
山谷中清理干净了,周围的低温也就渐渐回升,红雪融化之后成了血水,将整个山谷泡得泥泞不堪。秦以川边走边在心里骂娘。
再回到博古村的时候,村子里的气氛已经和他们出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民宿前的停车场上停着十几辆车,只不过这车不是游客的,而是警察的。
博古村守着这么一个古墓,要说几百年来毫无察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最近十几年,无论是周无名还是心魔,力量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削弱,原本固若金汤的古墓逐渐松动。那年头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村子里总有几个豁出去不要命的,曾冒险进过山谷里。
然后发现了一处古战场。
当年周无名和背叛他的心腹曾在那里浴血厮杀,最终惨胜。
死去同袍虽然掩埋,可是兵器铠甲等物品,大多只是草草掩埋。
经过一千多年,拿那些尚未完全腐烂的物品,比如兵器,比如银两,就成了能换钱的古董。
去的人陆陆续续,加起来有几十个,虽然大多数都有去无回,但总有几个幸运的。这也就吸引了旁人更趋之若鹜。
短短不到二十年,博古村已经快把古墓的外围掏空了。
当古墓之外没有可以捞油水的东西之后,有人自然而然地把主意打到了真正的古墓内部。
周无名的墓在这深谷之中存在了一千多年而未被发现,怎么那几个盗墓贼就能刚好得到消息,不仅顺顺利利找到了古墓的位置,还连一个人都没有惊动?
原因就在于,卖给他们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地村民。
今天之所以来这么多警车,是因为那群盗墓贼在外省出了点状况,被抓之后供述他们已经派人来这里盗墓,而消息来源正是博古村的村民。
外省的警察连夜申请了本地警力协助,将整个村子暂时封控,逐一核查。
警方来得正是时候,最起码林子里面的尸体不用他们想办法处理。协同办案的警察有几个知道秦以川,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做了笔录,详细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剩下的就由他们想办法收尾。
超自然力量导致玻璃栈道断裂这种事情不可能公布给普通民众,不过对这种事景区应该会想办法解决,毕竟说来他们也的确有点冤。
现场的盗墓贼,螃蟹的魂魄已经被周无名的心魔吞噬了,老麦因为是在外围死亡,且时间不短,早就被地府那边拉走。
就剩下一个钱丹,因为死在墓里,又被螃蟹塞在棺材里,受到周无名和心魔内部斗争的影响,处于生不生死不死的状态,不能步入正常轮回,只能被秦以川当成壮丁带回东洲仓库,回头殷弘宁他们考古的时候,他还能给打下手。
村里的雪虽然化了,温度也没有先前那么冷。但是毕竟已经入秋,气温骤降不可避免。
等秦以川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出来的时候,见院子里又多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这车一看就是新提的,窗户上都没来得及贴膜。秦以川走过去,在玻璃上敲了两下:“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