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裴诠面色一沉,冷意如刀。
在场所有人,就连张大壮都僵住,糟糕,陛下难道很生气?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裴诠已经拂袖离去。
…
平安没有睡很久,过了卯正,外面下雨,她就爬起来了。
彩芝有点惊讶,昨天闹得很晚呢,她问:“娘娘不睡久一点么?”
平安揉揉眼儿:“不睡了。”
洗漱过后,春雨如酥,她看着窗外嘀嗒雨水,彩芝在给她挽发,她忽的说:“不要这个。”
彩芝:“不要这个发髻,要哪个呢?”
平安想了想,说:“双环髻。”
就是未婚前的发髻。
彩芝有点奇怪,还是照做了,梳了双环髻后,平安找出她最爱的荷叶纹小挎包,往里面收拾东西。
有裴诠给她画的信,裴诠送的绢花,交换的东西……
塞完,小挎包鼓鼓的,平安背到身上,就像要出远门。
这些都是平安珍重的东西,彩芝莫名心惊肉跳,问平安:“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平安拍拍挎包:“我要出宫。”
天爷,怎会如此,这就是娘娘思考的结果吗?会不会和充盈后宫有关?
彩芝只怕自己闯大祸了,忙问:“为什么?”
平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和皇上说。”
彩芝忙说:“对对,和皇上说。”
于是去找刘公公,先把消息传过去,等人的时候,平安抓了一把瓜子,一个个地啃着,剥开。
才啃到第五个,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她抬眼,裴诠站在门外。
自登基后,他几乎没有走得这样快,刘公公虽然撑着伞,却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的头顶、肩上,被细雨打湿一片。
而此时,裴诠呼吸微微急促,黑压压的眼眸,隐隐几分血色。
他定定地看着平安,她换回少女时候的装束,身上背着那个挎包,就好像,还没认识他的时候。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准,不行,休想。
他徐徐跨进房中,鬓角几滴水珠,沿着他的黑发,落到他下颌,他顺手将门掩上,力道不大,“咔”的一声,让门外彩芝几人纷纷吓一跳。
屋内,昏暗里,裴诠眼眸黢黑得不见光亮,话里含着刺骨冷意:“你要去哪?”
凶巴巴的裴诠,平安却不怕,她站起来,到他面前,示意裴诠伸手。
裴诠沉默地抬起手。
最后一个瓜子因为裴诠来太快了,她吃掉了,只剥了四个瓜子仁。
一人两个,她分两个到裴诠手里,裴诠手握成拳,抑制住强烈的情绪。
平安说:“我分过,很多东西。”
蜜枣,小龙舟,雪人,橘子……还有现在的,瓜子。
好吃的,好玩的,都分过。
虽然她忘记了九岁前的事,但是记忆深处,自己不喜欢抢,喜欢分,分给大家,大家能一起高兴。
“但是,”平安顿了顿,她板起小脸,“我不想分你。”
裴诠一愣,身上逸散的戾气,蓦地怔住。
她认真地看裴诠:“你好看,好闻。只有你,我不分给别人。”
裴诠目中闪过一丝精亮,他低头望进她眼里,问:“谁跟你说,你要分我给别人的?”
平安停了停,小声说:“充盈后宫。”
裴诠暂且不管这四个字从哪听来的,他忽的意识到什么,他双手握住平安薄削的肩膀,声音微沉而慢:“你吃醋了么?”
平安顿了顿。
醋是酸溜溜的,她扪心自问,从听到充盈后宫的解释后,她就沉浸在这种酸溜溜里。
她不喜欢和别人争抢。
昨晚的欢愉,是平安在确定,确定她想独占裴诠带给她的舒服,而不想把裴诠分给任何一个人。
她真的不想把裴诠分出去,一定要分,那她会选择离开。
这是吃醋吗?平安明白了,是的,她酸溜溜的,不高兴了。
她对裴诠点点头:“皇上,我吃醋了。”
不等平安反应过来,裴诠突然把她揽入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她的鼻尖抵在他肩膀,嗅到一股好闻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