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钱刚买了个洗衣机,至于王梦兰给的钱,王梦梅直接带着钱苹去办了一张银行卡,把钱全存上去。
现在家里就只有几百块。
“考驾照要多少钱?”
简锋准备考,也去问过,因此很清楚:“大车证报名费要四千,另外中间打点教练啥的,怎么说也要个四千五。”
王梦梅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简锋苦笑,可不就是贵?
尤其这几年城里的出租车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出租车挣钱,一个出租车司机随便跑跑,一个月怎么说也能挣个两三千。至于大车司机,挣的就更多了。
跟挣的钱比起来,驾照的费用不值一提。
“要不你再等等?”
王梦梅也知道这个是正事,虽然肉痛,但还是支持丈夫的。
“等两个月。”
再过两个月,家里的钱也就够了。
王梦梅稳妥的性格占了上风,简锋却觉得没有必要再等。
“我找人问过了,说明年开始,驾校的费用要更贵。大车证说是也要收口,以后要考就不太容易了。”
简锋想学,学了之后他就不用总是担心忧虑的睡不着觉。
嘴上再怎么说厂子不会倒,可也有风言风语。现在不少国营厂子虽然没倒,但跟倒了差不多。尤其东北那块,这几个月的坏消息通过厂子里不少人的嘴巴传出来。
棉纺厂本身的底子就是从东北来的,有不少人还有着几门远房亲在那儿,因此消息传的叫人心慌。
工资下不来,油盐酱醋哪个不要钱?人走投无路,说是有个单位也不过只是面上光。
农村人没了活计还能有块地,种点粮食蔬菜的,一年到头总也饿不死。城里人要是没了工作,却要到哪里去找饭辙?
国营厂子很多人就靠着厂子吃饭,厂子万一真的倒了,大多数人连未来都看不见。
简锋不敢往深了想,就想着先给自己的小家在风雨飘摇的时代浪潮里上个保险。
大车司机,总不会失业。
王梦梅忧心的厉害:“你要说几百块,我还能给你想想办法,我大姐那儿转个手,三两个月还给她就行。可几千块……我咋张这个嘴?”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尤其王梦兰最近先是被那个老乡骗了两千,又给闺女两千,两口子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王梦梅怎么想也不能拿这个事去叫大姐两口子吵架。
简锋:“我明天去那边一趟。”
王梦梅语气一滞。
简锋:“这你不用管了,我去问问……成了最好,不成的话就等几个月。”
王梦梅哼了一声:“是应该去问问。”
王梦梅心里千言万语想说婆婆的不是,可到底忍了。
简锋那个妈,看着慈眉善目轻声细语,实际上心狠的叫人害怕。
王梦梅虽然没有跟对方在一起生活过,但这么些年下来,早知道婆婆的面甜心苦。
简锋他爸当年是因公去世,厂子里给的待遇很不错,不仅工作和房子都保留,还给了好大一笔抚恤。
这笔抚恤,简锋从头到尾就没见着。
他妈只把这间筒子楼给了他,至于什么抚恤金,以及这些年厂子给的节礼慰问每个月的补贴,统统不提。
简锋基本是光着身子自己回的家属院。
等到简锋接了工作,他妈特意来了一趟家属院,连忽悠带骗的,叫简锋每个月给十块钱养老。嘴上说的好听,这笔钱她给存着,以后简锋结婚生孩子了她给。
可想而知,最后这笔钱也没拿出来。
一直等到有了简梨,王梦梅才把这笔钱给断了。
断是断了,但简锋也不能真的不认她。
名义上,他在那家住了快十年,吃了人家十年的饭,逢年过节仍旧要拎点东西去坐坐。
简锋要张嘴借钱,心里想的不是找亲妈,他妈不会给。
简锋想的是找两个弟弟借。
简锋的亲妈黄桂花当年嫁过去,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葛家站稳了脚跟。
现在两个弟弟,一个做了大医院的医生,一个下海做生意风生水起。
最小的妹妹在市里重点高中当老师。
简锋对亲妈已经失望,但对着三个弟妹,还有几分感情在。毕竟当年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这几个弟妹拉扯了头几年。
三个弟妹也尊敬他,总是哥长哥短叫个不停。
简锋之前从来没有借过钱,这次他张口,心里是有着一点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