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拒绝道:“时间还早,我们聊完正事再去也行。”
见这里没有外人,尹松泉也逐渐放下心来:“实不相瞒,我接下此事最担忧的便是陛下那边。您知道的,世人都说陛下……”
尹松泉,你和我一样不要命了吗?
“没有!”江玉珣迅速打断。
他无比认真地看向尹松泉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陛下平素还是很好相处的。”
尹松泉一脸疑惑地朝江玉珣看去:“……可是我听说陛下方才处理了十几名朝臣。”
看样子他还是不怎么放心。
江玉珣压低了声音,艰难地安慰道:“我同陛下还算是熟悉,关系也……不错,您相信我便好。”
“我明白了,”尹松泉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回想某些传闻,过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道,“江大人与陛下是自己人。”
自己人还分什么你我?
没时间细想尹松泉的话,一心把他弄出去的江玉珣随即点头:“对,的确如此。”
——话音落下,终于用尽全力将尹松泉从房间里面推了出去。
快走吧,再不走我们就要一起埋了。
-
安顿好尹松泉再回屋时,隔壁房间的门,已经轻轻敞了开来。
透过门缝可见,此时应长川正坐于窗畔,他一边喝茶一边细着看方才被江玉珣放在堂屋的整修案。
江玉珣顿了顿正准备负荆请罪。
谁知应长川竟放下手中茶盏,笑着朝他看来:“河道设计只是第一步,爱卿想好施工由何人负责了吗?”
天子不喜朝臣与他套近乎,更厌恶狐假虎威之人。
……应长川看上去心情不错,难道是没有听到自己方才那番话。
不应该啊。
向来倒霉的江玉珣不敢侥幸。
但此时不是深思这个问题的时候。
尹松泉擅长设计,但几乎未参与过具体施工。
江玉珣缓缓坐于席上:“……整修怡河工程浩大,必须由专精此道的人负责施工。”
应长川轻轻点头。
“实不相瞒,臣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但若想请他们参与河事,恐怕还要陛下帮忙。”
“爱卿想请谁?”
江玉珣有些紧张地攥紧手心,末了深吸一口气:“聆天台的工匠。”
天子的表情一点点严肃下来:“为何?”
“据臣所知,这百十年来,世上开建的大型工程均与聆天台有关。要不然是神堂,要不然是祭台,聆天台的工匠,也是最具大型项目施工经验的人。故而臣以为,由他们参与工程最为保险。”
这些工匠皆是奴籍。
历史上,他们和其余属于聆天台的奴隶一道,被应长川发往边境服苦役,从此被淹没于历史之中。
在江玉珣看来,这些工匠的消失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应长川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不是介意与聆天台有关的人出现在面前。
见状,江玉珣略为着急地补充道:“只要告诉百姓,我们要这群工匠协助修凿怡河,聆天台必会放人。不趁他病要他命,在这个时候薅薅聆天台的羊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江玉珣立刻住嘴,并无比沉痛地闭上眼睛——说顺口了。
薅羊毛?
……这是什么说法?
应长川此前虽然从未听过“薅羊毛”这个词,但顿了几秒后,似乎也明白了几分意思。
房间内忽然静了下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触了逆鳞的江玉珣终是忍不住小心问:“您不赞成此举吗?”
且不说他是不是反感此举。
假如天子不帮这个忙,凭借自己恐怕很难找商忧要来人。
应长川缓缓放下手中茶盏。
江玉珣攥紧手心,有些许忐忑地抬眸看向天子:“陛下?”
“自然。”应长川起身向窗外看去。
停顿片刻,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垂眸看着江玉珣缓声道:“孤怎会不帮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