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宽阔的长江水道,两艘官船在其中平稳的行驶。
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两个穿着青色官袍的官员相对而坐,面上摆着几个小菜,正一起小酌。
“王司马,你我兄弟两人也算有两年没见过了,想不到这次进京上贡,能正好碰见,真是缘分啊”
“田司马所言甚是,咱们虽然都在两川,可一个东川一个西川,中间隔着个剑南道,真是咫尺天涯,幸亏这次中原圣上给皇长子追封皇子妃,又多了一个皇孙,咱们两家节度使派咱们带贡品入朝道贺,要不你我兄弟还不知何时见面。”王司马爽朗地笑道。
田司马也很是高兴,本来以为自己单独跑一路,谁想到半路碰上个作伴的,这次漫漫水路,终于不用无聊了。
两人喝了一阵酒,聊了一会各自的风土人情,田司马好奇地问“这次你们东川节度使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王司马都带船到这了,也没有隐瞒,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我们东川自然不比你们西川富,不过论矿你可比不上我们,所以这次金、银、铜,我们都带了不少,我家使君前儿还得了一对白璧,正好奉上给已故的大皇子大皇子妃。”
田司马听了立刻赞道“你家使君好心思,这礼一献上去,定然可使皇帝龙心大悦。”
王司马客气地说“过奖过奖,我家使君,也是有着在皇孙面前博个彩头的意思,毕竟如今皇帝如此大张旗鼓追封大皇子一脉,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总得先结个善缘嘛”
田司马点头,“我家使君也是这个意思,这次特地让为兄带了绢万匹,绫罗绸缎各千匹,另又特地让宫中织匠精心为大皇子大皇子妃做了一套素锦,还有皇帝皇后皇孙都有孝敬。”
田司马顿时羡慕不已,“果然是大手笔啊,也就你家使君,能眼睛不眨地拿出如此多的绢和绸缎,这份厚礼送上,定然能拔头筹。”
“哪里哪里,你家使君也不相上下嘛”
两人正客气着,船上的一个偏将走过来,抱拳,“两位大人,再到前面就是江陵了,那是南平王的地盘,咱们要不要绕行”
两人一听到南平王,顿时皱眉,可听到绕行,更是皱眉。
这南平王,乃是荆南节度使高季兴,是当初和朱晃、老晋王一起逐鹿天下的节度使之一,只不过人家老晋王也好,朱晃也罢,都是有实力争天下的,而这高季兴,兵少将少,别说争天下,统共就三州之地,出自己地盘都勉强,所以这家伙一直有心无力,只能窝在自己地盘当土皇帝。
只不过这家伙占得地盘虽小,却是个好地方,乃是“七省通衢”的江陵,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但凡走水路,就得打这过。
这高季兴,偏生是个顶不要脸的,明明是节度使,却干劫匪的勾当,但凡过往的船只,他都派兵打劫,有时还甚至扣下要赎金,靠着这个,家致富起来。
所以如今两个司马一听马上要到他的地盘,自然紧张起来。
田司马看着偏将,“这要绕行,路远么”
偏将回道“倒也不是路远不远的问题,如今走的是水道宽阔平稳,贸然绕路,其他几条支流,只怕都没这水道好,咱们的船又大,万一不小心搁浅,只怕”
田司马看着王司马,“贤兄,这次你带了多少人手”
王司马知道这是要紧关头,就实话实说,“五百精锐。”
田司马听了微微放心,“我这也带了五百精锐,都精于水战。”
王司马和田司马对视一眼,他俩家要加起来,就是一千精锐,两家又都是配备齐全的官船,这和高季兴硬抗肯定不行,可若小心些,躲他打劫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田司马转头问偏将,“若真遇上南平王手下的劫匪,咱们能甩得掉么”
偏将估摸了一下,“若只是突围逃跑,末将有七八分把握。”
水战不同6战,只要船好,横冲直撞想要拦住很难,所以逃跑一方反而占天然优势。
田司马和王司马听了放下心来,王司马说“那我把我船上偏将也叫来,你们商讨一下,要真遇到不对,咱们不要纠缠,突围出去,只要过了江陵,那就是中原朝廷的地界,自然有人接应咱们。”
说着,王司马叫旁边随从叫来自己船上偏将,两船彻底编成一队,才向江陵驶去。
这一段路,两人万分小心,就想着能快点过去,可想什么怕什么,才刚入江陵边界,远远地,就看到几艘快船。
两船偏将心中一凛,知道这是遇上了,忙让船上的军士小心护卫。
很快,船离几艘快船越来越近,等到快看清对方船上的人时,两个司马让船上挂起了送贡品的旗帜。
此次皇帝给大皇子追封大皇子妃,认回皇孙的事世人皆知,各地节度使都送贡入京,要是打劫了这些贡品,就是和朝廷为敌,和皇帝为敌,两司马估摸着高季兴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与朝廷为敌。
毕竟这家伙再土皇帝,名义上,也还是朝廷封的南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