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柳儿出了事,姜暖又一再说,孟氏暂时也没给她添丫鬟,只叫铃铛和坠子两个贴身伺候。
这天吃过早饭,孟氏便向姜暖说道:“前儿叫她们给你做的新衣裳好了,一会儿回去换上吧!”
姜晴在一旁假装生气地说道:“娘,你也太偏疼姐姐了。为了那块料子,我跟你央求了多少次,你只说太金贵不给我做。”
姜暖忙说:“我其实最怕穿精细衣裳,坐也不敢坐,走也不敢走的。还是给你吧!”
孟氏在一旁拦道:“别听她的,她还小呢!本应该排在后头。你这么多年都在你外祖家,你父亲和我心里有愧,多疼你也是应该的。”
姜暖是个实心肠的,自打进京,虽然觉得处处都不适应,可是继母待自己又实在挑不出毛病。
譬如桑妈妈的事,她是姜暖的奶妈,本应该贴身伺候。
但姜父和孟氏觉得她太粗俗,怕教坏了姜暖,便令其去后头当差。
姜暖每每替她说情,孟氏都是一副慈母面孔,对她说:“我知道你重情义念旧,桑妈妈也自然是忠心的。可是她脾气有些不好,言语又粗俗,不是大家小姐该听的。有她在你跟前,只会叫人笑话你。外人哪管人心善心恶,只看表面。况且你好歹替我想一想,知道的,我这个继母对你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糟践你呢!到最后你我都不落好。”
姜暖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哪里说得过她?况且来京的时候,姨夫姨母一再叮嘱她到了父亲和继母跟前,不可以再像在外祖家那样率性任气,不能轻易起冲突,更不能想什么说什么。
这完全是为了姜暖着想,怕她因无心之失得罪了人,毕竟当家的还是她继母,随便给个小鞋穿就够她受的了。
再者姜暖脾气虽急躁些,可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又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偏生这孟氏最是个温言温语的人,使得姜暖即便是有些不如意处也不好发作。
只好隔三差五地偷偷到后头探望探望桑妈妈,好在他们给桑妈妈派的差事很清闲,并不累。
再说姜晴,虽然有些时候虽然让姜暖不快,但一来她比自己小,二来也未必就是存心的,所以姜暖也不放在心上。
反倒因为她把住处让给了自你自己,而孟氏又把好东西都先给自己,反倒对姜晴心有愧意。
如今这衣裳她不想要,早就说了几次让给姜晴,但孟氏都不让。
姜晴也在一旁笑道:“我逗着玩儿呢!姐姐穿吧!”
姜暖回去换了衣裳,孟氏又随后过来,叫自己贴身的丫头水杏儿给姜暖梳了个时新的发样,还特意从自己妆匣里拿出一只菡萏玉簪给姜暖戴上,拉起她的手道:“咱们阿暖可真是好看,水灵灵的,好比落了露珠儿的海棠花。”
姜暖身上没有多少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她率真自然,毫不做作。容貌虽然算不得多么美艳,但端庄灵秀,气色尤其好。就好似是水草丰美的地方长起来的小山羊。
姜暖被夸得不自在,脸越发红了。
好在这时有婆子过来说道:“夫人、大小姐,客人来了。”
“走,咱们见见客人去。”孟氏含笑携起姜暖的手往前头走。
姜家待客,一般的客人只在客室接待,只有十分亲近的才会在孟氏住的正房房里。
而孟氏娘家的亲戚姜暖大多都见过,今日来的这几位却眼生得很。
且孟氏同她们说话也不像是多亲近的人,想来一定是比姜家显赫许多的客人。
姜暖跟着孟氏像向几人含糊问好,客人中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打扮都十分贵气,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团和气,孟氏开口闭口叫她三太太。
这三太太携了姜暖的手上下打量了片刻,笑道:“这姜姑娘可真是一朵花儿似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孟氏在一旁笑道:“如此就更投缘了。”
落座后,几位长辈喝茶说话,眼神却时不时地都瞟向姜暖。
姜暖莫名心慌,可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如坐针毡,浑身难受。
好容易熬到一盏茶喝完,三太太笑着说道:“初次见世侄女,我从心里头爱得不行,备了一份薄礼给她。”
姜暖慌忙推辞,说不敢当。
孟氏也在一旁说太客气了,可却不十分的阻拦。
说话间那三太太已经从匣子里拿出了一只缧丝的金钗出来,上头嵌着老大一颗珍珠。
“婶娘亲手给你戴上吧!”三太太走过来说。
姜暖站起身推拒,孟氏道:“长辈赏赐,却之不恭,你就收下吧!”
这时院子里忽然吵闹起来,好像是有人闯进来,院里的丫鬟婆子拦着不让。
此时孟氏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而姜暖听到分明是桑妈妈的声气。
三太太的手也不禁顿住了。
就在这当口,一个五短身材的婆子冲了进来,把身后拉扯她的两个丫鬟婆子都推上倒在门外。
“桑妈妈,你怎么来了?”姜暖忙问。
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姜暖的奶妈桑妈妈。
她一把拉住姜暖,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向屋内众人骂道:“你们这起坏了心肝烂了肺的婆娘!合起伙来算计我们姑娘!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们就是盼瞎了眼也别想如愿!”
“姜夫人,这是怎么说的?”三太太顿时就恼了,“我们可不是赖上门的,若不是你托人传话,我们还不知道有你们家呢!”
大闹
桑妈妈自来骂人是一绝,从会说话起与人纷争就从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