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公子已然崩溃,蔡公子抓着赵蘅的船蒿哭怕道:“是二少爷!是二少爷!不是我们的错!二少爷让我们拿蛇来吓你,我还劝他说千万不要这样干,他却怎么都不听啊!”
赵蘅停下抓杆的手,“他人在哪里?”
那几个人抬头,赵蘅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看,刚好看到了酒楼上正倚栏观望的傅玉行。
虽远远的看不清脸,但分明都感受到了两道目光空中相对。
赵蘅什么话也没说,把杆子一丢,上岸而去。
那几个公子拽着她丢下来的船杆,好不容易拖着一身水爬上了岸,掩面逃开,一路上都是众人的大笑。
赵蘅一路朝酒楼冲过来。
傅玉行身边的女伎陪他一起扶栏看热闹,都觉得心惊:“你这长嫂可真厉害!”
傅玉行将脸枕在胳膊上,垂眸淡笑看着楼下的赵蘅闯过人群,“她可不是什么好摆弄的,这帮废物哪里是她的对手?”
女伎异样地看他一眼。
他不是极讨厌他的大嫂吗?
赵蘅已经一路上楼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用旧衣提起来的布包,不顾堂倌们的阻拦,径直找到了傅玉行的厢房闯进来。
见房里还有陌生女子,她眼盯着傅玉行:“姑娘,我和这混账东西有话要说,劳烦你先离开,省得惊着你。”
但显然傅玉行才是女伎们的财主,傅玉行没发话,对方便露出夷然不屑之情。
赵蘅也不客气,直接把布包扔到他们面前桌上,那条绿蛇倏地窜了出来。
女伎吓得大叫一声,忙不迭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赵蘅冷道:“你平日虽刁钻,我还当你多少算个男人,想不到你还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
傅玉行见了,脸色也是一沉。“他们拿这东西来吓你?”
“别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赵蘅道,“我告诉你,我如今是再不打算容忍你的,再有下回,我打烂你的头!”说完,负气走了。
稍后时,那几位冻得哆哆嗦嗦的公子们也回了厢房。堂倌们烧来热水,把人一个个泡进浴桶,屋里水气蒸腾。
几人边洗边骂:“娘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力气比头牛还大。”
“你看到她捏蛇了吗?我想起那画面就觉得身上打哆嗦!”
“算了,傅二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几个输在她手上也不丢人。”
他们这边狼狈,傅玉行风光霁月事不关己在旁边看着,不冷不热吐出一句:
“活该。”
几人不满地在桶里抱怨:“哎,我说傅二,我们可都是为你出头才吃的这苦啊!到头来你还数落我们。”
”是啊,你究竟是想我们替你教训她,还是不想我们替你教训她?早知道你没这个心思,我们费那劲儿干什么?”
傅玉行不理会,看不出他究竟什么心思。他抬手,将扇柄往旁边门花板上敲了两下。
五六个凶神恶煞的龟奴应声闯进来,抬起三只浴桶就往大堂里冲,惊起外面男男女女一片哗然,三人赤条精光缩在水里,吓得大叫:“这是干什么?傅二,傅二!”
傅玉行坐到人家搬来的一把高背椅子上,翘起腿,叉了手,坐在廊下看几人出丑。
蔡公子大叫:“傅二少爷,我们哪里得罪了你了,我们可都是在为你出头!”
哪里得罪他了?
傅玉行冷眉冷眼笑起来,“第一,我不喜欢蠢人。”
“第二,我讨厌别人拿我当冤大头。”
“第三——”他一抬手,把那条滑凉凉的死蛇也扔进了浴桶,那几人又想爬出去,身上又没穿衣服,哭都哭不出来。
“你们拿这东西来吓她,不是惹她不痛快,是在惹我不痛快。”
他看也不看他们,自己走了。几个龟奴早已领了傅玉行的意,来到浴桶边蹲下身子。那三人看出他们意图,连忙摆手求饶:“别,别!千万别!”
龟奴们一个用力,把浴桶掀翻过去,三人裹着水打着转从桶里滚到地上,弄得一片地水淋淋的。等他们光着屁股蛋从水里爬起来,整个大堂都指着他们哄堂大笑。
傅玉行回家时,已是深夜。
守院的婆子来替他开门,他特意问了句:“老爷子下午找我没有,我大哥呢?”
仆人都说没有人找,一切如常。
那女人没把白天的事说出来?
虽然是这样,他也并不感激她。
因为那条蛇,勾起了他一些不愉快的心事,一整天都心情阴郁。
心情不好时,他就不愿意眼前有人。把婆子都挥开了,自己提了一盏昏昏的风灯,走在月色阑珊的院落中,身影显出一些寂寥。
回到房中,换了衣服,躺到床上,厌倦地闭上眼睛。黑暗里,那份平时藏在心底的空洞感,此刻无边无际如水寒凉从床底慢慢淹上来。
突然,横在床上的手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触感,细毛森森的,肉很软,软到能隔着一层皮肉摸到细小的骨头。
那种诡异的手感让他一个激灵从掌心到天灵盖,霍得一下弹起身,一动之下,床幔又下黑雨般噼里啪啦掉下来十几只死老鼠,有些直接弹到他身上。
傅玉行从脚底到头顶的血液全都凝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