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长看着,总觉得这些怪人像是……
“尸体。”
如玉的嗓音和她不谋而合。
“不,不对!”
温云长却突然推翻两人的结论,急促道:“不是尸体!
方才打斗间,我分明感觉到他有脉搏,还会呼吸!”
可这满身黑气分明已非活人!
“狐兄还是避一避吧。”
温云长敛眉,准备亲自动手一探究竟。
“慢着!”
狐晚花听闻眉头乍然一跳,恹恹掩鼻,两指捏着随身折扇嫌弃地递过来,“用这个吧。”
这么折腾都没丢?这是什么大氏族家公子必备不成?
温云长油然起敬,双手接过,调头一把拨开衣襟,眼下光景却让两人惊得一窒。
胸前青白色的皮肤好似一层沾过水的薄纸,上头画着数道扭曲的陈旧老疤,皱巴巴地贴附在清晰可见的骨头上,腰腹间的薄肤下无物支撑,无力向内凹陷,一道黑线缩在皱在一起的皮肤之间,折扇轻轻调起褶肤,是缝衣的黑线,针脚细腻。
可偏偏这样死的不能再死的身体,胸膛却仍然如常人呼吸一般一起一伏,细感之下还有微弱的脉搏!
温云长面色有些发青,“我们得快些找到余兄,余兄还有没有留什么密语?他人在哪?”
“只知还在村里,”
狐晚花总盈着笑意的眼睛冷了下来,鼻翼微动,“进村的路就这一条,我们得往里面找找。”
温云长冲他微微颔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把匕首塞到他手中,“等会若有危险,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这刀还算锐利,你拿着防身。”
狐晚花一怔,难得显得有些呆意,“那你呢?”
“我有些功夫傍身,实在不行还能拼几个回合,”
温云长勉强扯出抹笑,“狐君莫怕,不会有事的。”
像是在安慰眼前人,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温云长透过门缝窗缝向外打量,村子落坐在山谷间,藏身的小屋临路,斜前是一片大空地,靠屋一侧隐约可见进山的入口,中央搭了个一丈多高的四方竹架,一块蓝布围绕四周下半段,上半段一面挂有三块挡布,应是木偶戏的戏台。
空地背后树影重重,石山坐西面东,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在谷间投下遮日的阴翳。
偶有裸露的石壁上岩石凹凸不平、野草穿石而出、高木盘绕而生,愈发衬得石壁斑驳不清,如鬼脸矗立其间。
温云长只能凭借隐约可见的移动的黑雾,判断村民前进的方向。
屋后临山无路,温云长支起窗户,悄然翻身落地,反手撑了一把狐晚花,压着嗓子再次叮嘱道:“前头没有房子了,这一家应该是最里的一户,再往里走就得上山,藏人的地方就只有岩洞了,地形复杂,你千万记清路,有危险就跑!”
盯着狐晚花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带人便弓身从屋后穿林,绕过空地,隔着段林子顺着山路的方向前走去,坡势向上愈陡,几次险些踩空滚落,只一柱香的功夫,她额角汗珠滚落而下。
忽的,她止步压低身子,蹙眉望去——
遥见崖下一抹幽蓝静卧谷间,是一池清潭。
水潭被茂密的植被亲亲密密地环抱着,位置极为隐蔽,若不是登山而上,根本注意不到。
谭面湛蓝,往下却是深邃的蓝黑,望不见底。
周遭不见源头,好若凭空穿石而出,静静仰窥山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