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元帅得胜回京,上下莫不欢欣。
今日庆功大会,咱们给将军喝上一杯。”
台上安坐明堂的木偶声音浑厚威严。
“赐酒——”
咚咚——鼓声震响,余祐眼珠颤动,心下一喜,动了,他能动了!
眼珠转动,便见自己裸露在外的木头手指——自己的魂魄竟是被塞到了木偶里。
他再次将所有的注意集中在身体上,企图夺回对身体的控制,终于,无人注意的衣袍下,手指牵动。
“十年征西,大齐儿郎英勇当先。
山河静,祖孙三代伤亡尽,人死缘尽,白骨茫茫作梦宾。
非末将之功,何敢独饮此酒?”
白衣武生起身行礼推脱。
咚咚——
“别白费力气了。”
一旁看着台上的何甘水又是一副削瘦的男子模样,他突然开口,余祐心头猛地一颤,僵硬地偏头瞪去。
何甘水目不斜视,“戏开场了就要唱到底,配合好这出戏,很快就能结束。”
“将军心系军营,自该上下共饮。”
“郎君,请!”
一杯清酒敬至身前,土陶杯中清酒烈,余祐哪里敢喝。
咚——
“请!”
一时间台上台下的人都转头看向他。
唯二不动的,一个是僵硬的自己,一个则是佝偻着背坐在何甘水身侧的老翁,全神贯注地仰看台上,余祐只能窥见盖有黑色胎记的半边脸。
“这可是用甘泉水酿的百年好酒,郎君莫要推脱。”
何甘水手持酒盏逼近,强硬地劝慰。
咚咚——
“请!”
“是啊,喝吧喝吧。”
周遭村人热情而呆滞地起身朝他走来。
“郎君,喝吧。”
脸上画着若出一辙的恭维。
“喝吧。”
“喝吧。”
冰凉的杯盏贴上唇边。
“如此美酒我等凡夫无福消受,还是留与村民自享吧!”
一道女音厉声喝道。
寒光闪过,身前杯裂酒泼,一柄长刀凛立桌上。
高挑的身影撑刀借力翻身而过,一记蹬腿将何甘水踹飞,连带着撞翻了另外一张酒桌,酒杯陶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一手反手拔出刀刃,一手点过余祐眉心,低声轻令:“魂归!”
周遭嘈乱如潮水退去,余祐瞬间脱离了禁锢的木偶身体,不受控制地飘然升至空中,俯目而视,身体如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