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缦不动声色地看了顾娆一眼,指尖在手机上轻轻点了点。
顾娆点了下头。
顾娆握着小男孩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对着玻璃橱窗,语气不缓不急,“看到了吗”
商店的玻璃上映出一个清晰的影像,小男孩穿得光鲜,一看就是家境富裕,不过一看就很淘气,脸上不知道哪里蹭到了灰,脏兮兮的。
扭曲的表情配上肉嘟嘟的脸,眯成线的眼睛,确实挺寒颤。
顾娆从未有在长相上羞辱人的习惯,可能因为她在颜值上没有任何瑕疵,所以她对颜值这东西,也就没有什么执念。她接受的家教也不会容许她作出这种庸俗又恶劣的事。
不过遇上这种说话不过脑子,还要推给“童言无忌”四个字的熊孩子,她喜欢以牙还牙。
“你放开我”小男孩挣了挣,硬生生地被按住,“你胡说,我妈说男孩子不用长得多漂亮”
“唔,对。”顾娆点了点头,唇角荡起一抹潋滟的微笑,“可是你妈妈忘记告诉你,它是有前提的。一个有修养有才华的绅士,长相在他那里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至于你”
顾娆声音略微一停,一指旁边的垃圾桶,“不要打着孩子的旗号做坏事。掀人裙子是很没品的事,做错了事还骂人是错上加错,你连道歉都不会吗
如果一直这样没礼貌做这种恶心的事,你这种人就像垃圾桶里的垃圾,看到了吗就是那些恶臭的围着苍蝇的垃圾。”
小男孩挣脱不开,盯着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恼羞成怒,“贱人,我爸爸是个大老板,他就很厉害,我让爸爸收拾你”
顾娆觉得自己被刷新了三观,他骂人的词汇还真不少,花样百出啊。这得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来这么一个人才
“你爸爸”顾娆眨了眨眼,很无所谓,“你爸爸能成功一点,好歹有本事,你看你,连基本的礼貌都学不好,只会在这里咆哮,这样可不行,像小狗狗一样哦。”
小男孩涨红了脸,顾娆原以为他这副样子是要扑上来咬人了,结果他瘪了瘪嘴,哭了起来。
小男孩手背狠狠地揉着眼睛,哭声惊天动地,“姐姐你把玩具赔给我你你欺负人”
变脸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刚刚他还恶劣地脏话连篇,现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控诉顾娆的罪行。
顾娆看着这张声泪俱下地脸,着实被恶心了一把。
人说教育都是力争出精品,多出优品,少出次品劣质品,坚决不出危险品。高智商犯罪才是真社会渣滓。
顾娆原以为这孩子只是行为劣质,没想到心思还不少。一个小孩子,挺懂得拿这层身份和眼泪当挡箭牌的。
周围开始有窸窸窣窣地议论声。很快孩子的看管者就被吸引过来了,不像是监护人,似乎是个保姆。
“你在干什么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保姆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然后就开始跑到一边哄孩子。
“你滚开我要找我爸爸妈妈”熊孩子毫不领情,猛地推了保姆一把。
顾娆无言,真是遇到极品了。看来是家里惯出来的毛病,一个保姆都不太正常。
“说话放尊重点,这周围还有监控呢。小孩子没教育好,你还不好好看着,把他放出来祸害人”顾娆三两句话戳到保姆痛处,“误工不太好吧”
保姆被这几句话噎住,她确实不敢闹。
顾娆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理论,她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可如果这里人越来越多,太容易被认出来。
“我们”顾娆正打算跟谢青缦离开,身侧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刚刚好像有人。”谢青缦压低了声音提醒她。
顾娆往旁边晃了一眼,并没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可直觉刚刚是镜头的闪光灯。
一张不带声音和前因后果的照片,太致命了。人们总是容易被布者的论调牵着走,顾娆可不觉得,如果有偷拍者,偷拍的目的是替她解释。
毕竟媒体喜欢曲解,它更乐意往难听难看的恶意方向引导。
可疑的人并没找到。
只是顾娆转过身时,辗转的眸色忽地停了一两秒。
一个戴着口罩人年轻人,视线和她撞在了一起。他的穿着很简单,可身上带着难以忽略的存在感。他单手举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里。
显而易见,他把刚刚的事录像了。
他伸手压了压帽沿,不慌不忙地划了下屏幕,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儿,收了起来。遮了半边脸,但顾娆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并无歉意和尴尬。
他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算了,不着急了。”顾娆冷不丁地拉住谢青缦,“兴许今天走了运。”
谢青缦顺着她的视线扫过去,稍怔,“那好像是余学长”
“可能真的巧了。”顾娆略一思量,笑了笑,“不是快赶上校庆了吗”
天知道她出来一趟,遇到了多少牛鬼蛇神。顾娆其实不太在意刚刚是否是意外,毕竟她没那么冲动,不是做了点儿准备,她不会这么由着性子来。
不过她今天真的走运,似乎有一个更漂亮、更稳妥的解决方式摆在眼前。
“你不说我还忘了,系里正统计呢,你要报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