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少女嫣然一笑,娇嗔道“瞧您说的,难道我真就像个养处尊优的娇娇小姐?”
说到这里,少女转换口气,气呼呼道“我说我去车站赶车,您不同意非要租车,我能有啥办法?未必当女儿的,还能不听您话?”
被一顿抢白的县委副书记与鸡鸣巷老农没啥两样,揉揉鼻头,咧嘴开笑,再不敢作声,随后快步上前,殷勤接过妻子手中行李,帮着司机装车。
卿幽兰掩嘴偷笑,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将女儿送上车,中年夫妇扬手作别。
少女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声音柔婉道“老柳,注意休息,别天天晚上熬夜,瞧您两鬓泛霜啦,还有,少出去应酬喝酒,昨晚听你在卫生间吐得哇哇的,真是心疼,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长点记性好不好?卿大姐,麻烦你管严柳二娃,这家伙虽然最近大有长进,但是还不够,懒惰毛病依然不改,瞧,刚才我去道别,他居然像头猪哼哼两声完事,翻身又睡着了,都不起来给他老姐送行,亏得我还给他买那么多书,真是气煞我也。”
卿幽兰随同愤慨,大声附和“就是该管管他爷儿俩,真是不叫话,老柳,你可记住咱闺女叮嘱了,不许再犯,否则我就向她告状,当然,等会我回家就收拾柳二娃,揍他个满堂红。”
少年翻起白眼,噘嘴道“您可拉倒吧,只是嘴巴说得好听,这么多年也没见您舍得揪一次宝贝儿子耳朵,倒是对我老爸凶巴巴的。卿大姐,悠着点哈!”
那位被称作老柳的家伙暗暗使眼色,催促司机开车。
隐藏满眼留恋的少女抿嘴一笑,关上车窗。
待车影消失,中年夫妇相识一笑。
坐在轿车后排座的少女,膝盖上放着一本漫画集子,见封面略有细微褶皱,用手轻轻抹平。
昨晚,她好说歹说,柳家老二就是不答应赠送,说是江宁送他第一个新年礼物,得好好珍藏。最后,当姐姐的提出买个最新款游戏机,柳家老二这才动了心,看着姐姐拿走集子,随即像杀猪般干嚎。
少女侧脸看向窗外,嘴角微微起弧。
碧绿山岗上,江家兄弟手牵手,沿着小路返程。
手拿风筝的大脑袋孩子蹙眉道“江宁,不,江宁哥哥,我想问问,昨天您花大价钱买风筝,既是给我买玩具,也是为了照顾那个摊主吧?你说实话,我不怄气!”
瘦高个子少年抿嘴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他拽着孩子的手突然更紧了。
此时,鸡鸣巷四合院坝子中,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他深吸一口香烟,继而轻轻吐出个个滚圆烟圈,用嘴一吹,袅袅烟雾渐渐飘远。
整整一年时间过去,孟家药业依然身陷困境,不得不关闭多家乡镇片区药品批站,随同裁去将近一半员工。看着红着眼眶三步一回头离去的老员工,孟家少主仍不住热泪滴落,朝着他们大声喊,“大叔大婶们,最多一年,我一定请您们回来”。满脸胡扯的董事长孟鹤堂蹲在大楼石阶上,一言不,只顾将嘴上香烟抽得滋滋作响。当时,一对父子,相挨蹲下,久久无言。
那个场景,深深镌刻在孟家少主心上。
他不管在今后光阴长河中如何沉浮,甚至身无分文、身陷囹圄,也没觉得苦过当年那份苦涩。
孟飞今天专程来找江宁,有件事必须先行告之。
春节期间,他在一次公司应酬酒局中,结识了手握师范学生去向的当今县教育局长高志强,不经意之间了解到今年嘉州师范毕业生保送丘川师范大学的名额已经确定,两名分配县城学校任教的名额尚是未知数。对于保送大学来说,打铁尚需自身硬,学生成绩至关重要,那么,留城任教则是讲究学生个人背景,关系决定结果。深谙世事的孟飞大吃一惊,正欲追问详情,却被酒局相互碰杯搅去机会。后来,他委托各种关系找门路,只为另外一个人,终究无功而返。
孟飞知道,中三下学期绝大多数时间是外出实习,毕业综合考核成绩主要取决于前五个学期。目前,江宁学习成绩始终稳居班上第一名,放眼全级,也属前两名绝对竞争者,如果失去保送机会,对于出身农村孩子来说,接下来的留城工作机会微乎其微,纯属理论上的可能,最终只能与百分之九十九的毕业生一样,如同落叶归根,从农村来,再回到农村去。
此时,坐在院坝里的风衣少年满眼忧愁,比他家生意受挫还来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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