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再芒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公寓那边他也没住多久,还需要带过去很多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应再芒望着房间的四周,又怔然地看向窗外,昔日里青葱的绿植和花团锦簇的景象已没了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冬天了。
应再芒有些恍然,原来他已经和商恪度过了一轮四季。
他觉得很漫长,想来又是短暂。
如果曲曼也在就好了。
应再芒回神,缓过眼眶的酸涩,继续到衣柜拿衣服,这时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从衣柜中掉了出来,应再芒把衣服放在床上,俯身捡起,拿在手中端凝片刻。
是一个信封。
应再芒有些好奇,信封是密封着的,没有被拆开过,既然放在他的衣柜里,那也应该与他有关。
应再芒拆开了信封。
薄薄一张纸,上面是娟秀的,手写的字体,应再芒直接看底端,落款是曲曼。
宝宝:
因为没有听过你的名字,很抱歉只能这么称呼你。原谅我终于任性了一次,我知道像我这样自私的妈妈,商恪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但能让我安心的是,有你陪着他。
最开始见到你时我病的有些严重,清醒后其实不剩多少记忆,我隐约记得商恪说宁宁回来了,病中的我动用主观去相信,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不是的。我也曾经期望过你就是我的孩子,但还是骗不过自己,其实我早就知道,宁宁不会回来了。
我觉得我们真正认识,了解的契机是在医院,疼痛让我从病中清醒过来,然后我看到了你,那时我觉得有点陌生,但不妨碍我喜欢你,看你悉心陪着我,照顾我,逗我开心,你叫我妈妈,我却以另一个名字呼唤你。
现在想来,我替你委屈。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虽然失去宁宁,但我得到了你,不是弥补,是新的赐予,宝贝,谢谢你。
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商恪始终是愧疚的,我没有照顾好他,陪伴他的成长,让他过早地成熟,负担本不该他负担的一切,我应该坚强,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了病之后的我总是做出违背我本心的动作。
我是失败的,我的两个孩子,我一个都照顾不好,还要连累商恪,那时我在想,不如死了吧。
可是每当我在边缘游离之际,我总是会想到商恪,如果我死了,他就没有亲人了,谁还能陪着他?尽管我是个累赘,我死了,商恪真的会觉得解脱吗?
每一次,我都会害怕,可等到平静下来,我又会想,我是不是拖累了他?
知道商恪对你的感情那一刻,我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每一个靠近你的人都能感受到你的温暖,我的儿子最渴望什么我知道,他逃离不了你的吸引,我知道。那时我也哭笑不得,没有哪个母亲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孩子喜欢同性,可我亏欠了他太多,我没有资格替他决定,如果他想要,我就会为我的孩子争取,那时也是他跑到疗养院,求我帮他,带你回去,对不起宝宝,我也欺骗过你。
我看着商恪的改变,他性格不冷不热,但我知道他会好好爱一个人。
现在回想起自从有你后的那段时光,对我来说就好像是重生,我有了体验新的人生的机会,商恪有了喜欢他陪伴他的人,可我的另一个孩子还什么都没有。从美满幸福中醒来后,我做梦时常会梦见宁宁,他说妈妈我好孤单,我很冷,也想有人能保护我。
宝贝,是时候了。
谢谢你的到来,请帮我跟商恪说一声对不起,无论他原谅与否,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我仍然爱他。
应再芒跌坐在地板上,抱着信纸失声痛哭,眼泪滴落在纸上,晕出一个个思念的痕迹。
商恪听到声音赶来应再芒的房间,就看到应再芒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商恪以为出了什么事,直到应再芒向他递出那封信。
商恪看完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不原谅她。”他说,“她直到最后都没有选择我,我不会原谅她。”
商恪的手拂过面庞,掌心躺着未干涸的泪水。
读完一封信,在一个明媚的晴天,应再芒和商恪搬进了属于他们的新家,忙碌了很久,慢慢适应。
春天,应再芒在新家收获了他养的第一盆盛开的花。
夏天,应再芒升职了,成为策划二组的组长,经常加班,商恪对此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