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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太远了,几乎听不清,像是忽然与世界隔开了一层拂不开的幕障。

床尾正对的衣柜上贴着穿衣镜,照出一道清瘦的剪影和拉平的唇角。这幅神情太寡淡,无机质一样看不见喜悲,像是美术画室里灰白色的比例完美的石膏像。

花涧定定凝视着那道人影,凝视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东西一样。他垂下手,有抬起,不知是想触碰哪里。许久,他摇了下头,突出一口气,手指一勾发套,解开略微散乱的头发。

屋中凝滞到死寂的气氛便因为他的动作骤然消散,片刻后,哗啦啦的水声响了起来。

屋外的雨声也响了起来,一响就是一夜。

雨声在清晨时淡去,渐渐消止,花涧睡醒的时候正好歇了。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洗漱完往外走。

天还是阴的,花涧看眼时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多睡了将近一个小时。楼下厨房中,叮呤咣啷的声音时断时续。挨着街边的窗户下,坐了个女生,正撑着手翻书。

花涧觉得她有些眼熟,一时间不太想得起来,在对方看过来时,礼貌点了个头。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没走到一半,就见沈亭文从厨房里冒出来,朝着二楼探头探脑。

“醒了?”沈亭文说,又指指窗边的女生,先发制人,“小齐,你老板来了。”

“我的客人?”花涧问。

“是啊,”沈亭文边说边端着两份早餐出来,“来还书,刚刚还问我你几点开门——早饭好了。”

“稍等。”花涧颔首,又回楼上拿钥匙去了。

他们说话时候,齐林湘就往这边看过来。沈亭文见她一直目送花涧上楼,目光饶有兴致,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你认识他?”

“是啊,”齐林湘说,“他不一定认识我。”

沈亭文脑门上当即冒出来几个问号。

齐林湘搭着手:“前几年我还在梧大本部的时候,四五年前,经常陪我对象去他们社团活动,见过他几次。”她善意笑笑,手指在空中稍微比划了一下,“他的长相,属实让人印象深刻。”

沈亭文深以为然,并且立刻寻到了打听消息的机会:“什么社团?”

“青志协,但他也不常来。”齐林湘将书合上,“后来好像有个没道德的家伙,公开兜售他的联系方式,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后来呢?”

“我是个群众,哪知道那么多。”齐林湘说,“但你可以去问正主啊。”

沈亭文看见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像是摁下了播放键,花涧的声音随之响起:“你确定要在正主面前讨论他的八卦吗?”

某人洋溢的笑容戛然而止。

齐林湘聊表歉意地向花涧笑了下,虽然在沈亭文眼里全是幸灾乐祸。花涧站在沈亭文身后两步,扫了眼她手中的书:《aworldlitonlybyfire》

黎明破晓的世界。

全英版。

花涧别开眼,从他的目光来看,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并且这种一言难尽,多半是针对沈亭文的,毕竟这人稀少的求知欲,显然没用在正确的地方。

五分钟后,花涧送走齐林湘,吃完早饭,施施然又准备出门了。

沈亭文刚把餐具放进洗碗机,还在旁边等结束,闻声探出头:“你去哪?”

“……”花涧已经推开门了,语气复杂,“查岗?”

“没有!”沈亭文矢口否认,“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等一等,我去开车。”

“去艺术公园……”花涧说,“你还记得自己昨天把车停在哪里吗?”

他们昨晚是走回来的,车还留在两街远的地方,有挪车的时间,一个来回都跑完了。然而沈亭文并不想听花涧的理论,叮叮咣咣放好盘子,硬是黏在花涧身后跟出去了。

不过他们没去开车,就像花涧说的,这点距离属实没必要。

大部分城市的艺术公园大差不离,只是个名号。运气再不好点,甚至会成为当地广场舞大妈的圣地。梧城的艺术公园同样大差不离,拥有特色打卡地。

被打卡的是公园中心一株巨大的梧桐树,足有三四人合抱,据说梧城便是因此得名。树旁有专门卖红绸的小屋,十块一条事务一堆,曾让初来此地的花涧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跑到了哪个祈福的寺庙。

除此之外,这边兴趣班密密麻麻。与之相配的,是各种店铺鳞次栉比,一眼过去眼花缭乱。

花涧从容不迫走过各种华丽光亮到足矣令人头晕目眩的店铺,精准选中一家铺子,推门而入。

店主是个书香味明显的姑娘,靠在收银台后刺绣。有客人来也不多说句,给了句“欢迎”,给了句“自己看哦”,就不管了。

花涧抵了下眼睛,往一个方向走去。

沈亭文声称自己是个理科生,对各种艺术一窍不通很正常。对于他而言,在这种方面获得的最高奖项,应该是幼儿园发下来的,人手一张的“小画家”奖状。

那种很古早的,挂着一朵大红花的奖状。

从这方面来说,他和花涧岂止是不太对频,简直是天上地下。

花涧走在前面,先摸摸捻捻地选几沓纸。沈亭文看外面塑料袋上写着水彩素描之类,没分出薄厚意外的区别。然后花涧转到另一个方向,拿完铅笔和毫笔,又往下个地方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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