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湖海影响着森林里每棵大树都被厚重的水汽笼罩,黎罗摘下了一片唾手可得的树叶,让叶片缓缓接近小跳蛛。
只要她猛地往下一盖,代宁修化作的小跳蛛就会被轻易地压死。
它确实未动分毫,像只毫无危机感知力的傻虫子不懂人类会对它做什么似的。
黎罗的动作足够小心而缓慢,让树叶就悬在了跳蛛头顶,叶尖对准了它。
轻轻一抖,一粒水珠从叶片上凝聚滑落,正好落在了跳蛛的脑门上,给它戴上了这晶莹剔透的帽子。
黎罗随即笑着撤走了树叶,继续观察慌张的小家伙抬起前足拨弄头顶的水珠。
“好玩。”
黎罗轻声说着,是这一整天里最温柔真心的语气。
眨眼间,小跳蛛黑色的大眼珠变成白色,彻底静止不动,仿佛是个空壳。紧接着大量的蛛丝从它身后喷出,有形地绕身而来,席卷过黎罗眼前。
“嗷!”黎罗没蹲稳,一屁股坐进泥土里。
而蛛丝犹如白色的魔术幕布被无形的力量一扯,现身的代宁修开腿蹲在树墩上,一边手肘搭于膝盖,一只手撑在下颌,笑呵呵地垂眼看着意外但不惊喜的黎罗。
“你有机会杀我,但你没有,你喜欢我。”他喜悦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黎罗无语地拍拍身上的泥土:“你我都清楚,就算你把刀递我手里,把自己捆起来吊树上摆出任人宰割的样子,我想杀也还是杀不掉你。”
“至少我确定了。”代宁修走下树墩扶起黎罗,又将手臂猛地收紧,勒的她少喘一口气,“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为了什么而杀我,我还是喜欢你。”
黎罗忍耐已久的气愤又被招惹起来,一把将手上的泥抹在了代宁修脸上:“嘁…真恶心。”
代宁修一笑,松了手,可反而更黏人了:“啊,是四千年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什么毛病…”黎罗奋力地甩甩手。
代宁修两步跟上来:“让你看到狰狞恶心的怪物也可以是可爱的。”
黎罗当即翻出白眼。
“至少得到了你的注意。”他坚信自己这波操作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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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夕篝火就早早地升起,代宁修又重现了一次野炊烤肉,只不过是原始版。
浓烟升腾,火势大到包裹了那未知的肉类,还几次差点烧到代宁修的头,黎罗只愿意远远看着,也做好了今晚饿肚子的准备。
她安心地坐在树叶帐篷里,看着蛛丝作为黏合剂建立起的“工程”稳固又防水,不得不说,蜘蛛能存在现世几亿年不被灭绝是有道理的。
“黎罗,烤好了。”代宁修拿着树枝串起的焦黑肉块跑到黎罗跟前,一脸克制的期待,将“食物”放到她手里。
黎罗带着毫不意外的表情,瞥见代宁修的中分刘海都被火烧卷了,额头一片敞亮:“你想把你自己烤来给我吃吗?”
代宁修意识到自己形象有损,立即用双手往前额一盖,往下一滑,他的型就恢复得完好如初,然后蹲在她身边,等待着:
“我以前的午饭三明治里夹了炸蝎子,想分给你吃你都不要。烤蜘蛛你会愿意吃?”
黎罗汗颜:还真是,还以为是他家族的习俗,哪知道,他其实更愿意吃活的。
“放心吃,这是我切好的鱼肚肉,森林边那片海里抓的。”代宁修打包票:
“就算你吃了我的烤鱼,第二天僵直了,腐烂了,长蘑菇了,变白骨了,我也会把你的灵魂锁在骨头上,和你在森林里跳舞。”
那黎罗真是一口都下不去嘴。
“你烤焦了,重烤。”黎罗把鱼串塞回乐代宁修手里,起身走出了帐篷,在篝火中拿起一支火把,走向了离营地不远的自然石壁处。
“唉,上次说起‘重考’,还是你拿到一模成绩的时候。”代宁修遗憾着往日不再重现。
这时他注意到黎罗拿出几颗她在森林里捡到的红色浆果,用石块碾碎,用树枝枝头裹着布蘸取浆果汁在石壁上画画。
“你一刻都停不下来笔呀。”代宁修懒得再烤肉,跑去找黎罗,一把从她身后搂住她。
“要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生活,就要用原始人的方式。”既然黎罗这样说了,代宁修就安静地在她背后看着。
一笔一画简单的轮廓构成,画出了一男一女在篝火下的场景,而落款上黎罗写了自己的名字,还画出了代宁修背后的六翼纹身。
“啊…”代宁修有些惊讶,立即贴上黎罗的面颊,说,“你画出了一张我最喜欢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