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龚甜。
林北望忍不住单眉一挑,接了电话:“喂。”
“你好。”响起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林北望是吗?”
“……你是谁?”林北望问,“龚甜呢?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车水马龙,来往的车灯照亮马路旁边的草坪,一个环卫工人一手拿着扫把,另外一只手拿着龚甜的手机,说:“手机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看了下来电显示,你是失主最后一个联络的对象,所以打给你。”
“报一下地方。”林北望飞快朝门外跑去,“我马上就到!”
虽然是个老手机,但是意外的续航功能居然不错,两天过去,居然苟延残喘的还剩下一点电,像病床上的老人憋着一口气要讲完遗言,它也强撑着让环卫工人打出了最后一通电话。
林北望赶到,好说歹说,只差押上身份证复印件了,才让环卫工人把手机交给了他。
说完遗言,手机就闭过气去,到他手里时已经黑屏,林北望只好拿回车里充了会电,大约也就五分钟左右,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开机。
开机画面一闪而过,他盯着手机桌面上的某个app图标走神。
《扭蛋男友》。
滴答。
是一滴水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扭蛋男友顾少卿侧坐在床沿,两边袖子卷至肘上,露出因为常年保持健身习惯,而显得精装结实的手臂,他一只手拿着条热气蒸腾的毛巾,另外一只手托着龚甜的手臂。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外斜照进来,那条手臂纤细雪白,上面找不到半点瑕疵,如同希腊神殿中侍奉太阳神的少女雕像。
顾少卿对待它也如对待传世的艺术品,神色虔诚,动作认真,毛巾由肩至指,温柔缓慢的擦拭过去。
毛巾擦过指尖时,她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顾少卿无声一笑,转头看着床上睡着的少女。
就像被迫侍奉太阳神的少女,就算睡着了依旧神色忧郁,黑发凌乱的铺在脑后,头发上别了一只半月发夹,别在左边,右边却没有,看起来不大对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下来,食指轻轻碰触在她的额头上,指尖因沾了热水,留下一道水痕,从她的额头,到鼻子,到嘴唇,因为她脸上的热度,所以水痕转瞬即逝。
像故意的,食指拨弄了一下她的嘴唇,唇齿微张,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
龚甜再也忍受不了,睁开眼道:“……你干什么?”
“你醒了。”顾少卿笑着收回手,“要吃点什么?早饭有三明治,烤面包,还有蔬菜包,都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雪白的面包片上,涂抹着一层草莓酱,一口咬下去,能吃到好几颗切成小块的新鲜草莓,汁多饱满,酸甜可口。换个时间地点,龚甜能一口气吃五片,现在一片都吃不完,她放下吃剩的面包,转头看去。
顾少卿坐在床沿,床头柜上的洗脸盆已经换下去了,换成一只银制餐盘,里面盛着一盘雪白的面包片,还有许多的瓶瓶罐罐,罐子五颜六色,是蓝莓酱,草莓酱,巧克力酱等等。
“不再来点?”他握着餐刀,均匀的往面包片上涂抹蓝莓酱,然后将涂好的面包片递给她。
龚甜摇摇头,拒绝了:“我想打个电话,给家人朋友报个平安。”
这是一种试探,试探他是否要监禁自己,让自己与世隔离。
“好啊。”顾少卿将面包片收回来,自己咬了一口,然后垂手拉开床头柜的第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手机,朝龚甜递了过去。
是龚甜之前交到他手里的那只手机。
龚甜看看他,又看看手机,正要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手忽然往后一收。
“说起来,三天前,《扭蛋男友》突然从上头消失了。”他笑吟吟地盯着她,“甜甜,你知道它去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