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好像同他十分相熟之人,黎昭也未细想,脱口而出:“风雷谷啊。”
之前在徐正麾下记账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偷学来,研墨镇纸什么的,也不是难事,一看就学。
话音刚落,洁白的宣纸上突然落了一滴墨水,霎时张牙舞爪滴扩散成了一团墨迹。
“怎么了?”
黎昭俯身看向盈冲,见他握笔的手坚如磐石,也不知那滴墨从何而来。
又转移视线,看向他的脸,黎昭的心猛地一跳。
盈冲脸色苍白,眼底黑得似要漫出暗光,说出的每个字都渗着血:“他居然让你磨墨!”
黎昭简直是莫名其妙,说道:“磨墨怎么了?”
他有时候也帮徐主管磨墨,同事嘛,互帮互助,更何况,徐主管还给他看话本。
盈冲指尖都在颤抖,他心绪激荡,再也不能平静。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突然故技重施地呕出一口鲜血,似血梅般落在洁白的纸张上。
黎昭吓了一大跳,说道:“不想做题就直说啊,至于吗?”
他扶起盈冲,连忙将他宝贝似的脑袋放在了床上,转身要去找正经的医修,袖角被人扯住了。
“你要去哪里?”
盈冲黑沉沉的双眼似浸在冰中的墨玉,唇色惨白,唇内侧还有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线,吐完血后,他似乎比之前更精神了,抓住衣袖的指尖都透着执拗。
黎昭:“我去给你找医修,你这样——”
盈冲的嘴角又溢出一缕暗色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黎昭不敢动了。
盈冲哑声道:“我受伤了。”
黎昭:“……”
盈冲面无表情:“若你走了,我性命垂危,是你害的。”
黎昭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说道:“你这样,真的没事?”
盈冲微微偏着脸,垂下眼眸,千方百计地想要缠住黎昭,蛮横无理地说道:“衣服脏了,我要沐浴。”
听他如此过分的要求,黎昭气血上涌,说道:“难道你还要伺候你沐浴!别太过分了!”
盈冲立即警觉,说道:“我才不会!”
他这语气倒是十分嫌弃黎昭,黎昭气得差点也要呕血,高声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后悔,生怕又让这位脆弱的应天宗唯一的希望又吐血一回。
可见盈冲并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划过一丝微妙的喜色,唇角也悄悄翘起,继而隐去。
黎昭见状,是觉得盈冲的脑子怕是真的不好了,他赶紧请了照顾仙家的侍从们搬来热水。
屏风后热雾腾腾,盈冲走至屏风后,一颗脑袋又露了出来,幽幽道:“你不会中途走掉吧?”
黎昭没办法,作投降状举起双手:“我,我等你洗好再走。”
屋内温度逐步升高,黎昭背着屏风,无所事事地坐在案桌上呆,耳旁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的心头也是被泼了捧水,一阵恍惚,记忆中似乎也有这般模糊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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