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沈嘉柔脸色蓦地一变——心头泛起羞耻之意,同时又气又恼。
公司里人人都在传徐总的男友,背地里与她的闺蜜搅到一块。既是八卦,多半是捕风捉影过嘴瘾,哪知竟让自己撞到枪口上。
当下心惊,感同身受的怒气翻涌袭来,却在起身的那一刻止住冲动。
公司是徐雯与男友合伙开的,不管得罪谁她都落不到好。
正犹豫是等他们完事走了再出去,还是发个短信提醒一下徐雯,办公室的大门忽然“滴滴滴”的响起警报声。跟着高跟鞋踏踏踩进来,后面还跟着杂乱的脚步声。
得,这下完全由不得她,再不出去就有同伙之嫌。
一切毫无预兆,快到不容许沈嘉柔多做思考,隔壁的男女已经被来人拽到办公区。女人的哭喊,男人的喝叱、伴着幸灾乐祸的嘲笑,使得外间吵闹不堪。
搭在门锁上的手止不住哆嗦,忽而有人从外面使劲推门进来,狠狠撞上沈嘉柔的额头。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只剩徐雯冷笑:“沈姐,我算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也在我眼皮底下玩两面三刀的把戏。”
沈嘉柔太阳穴一阵刺痛,张着嘴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说好的季度奖金没了,就连当月工资也被扣了三分之一。沈嘉柔揣着那沓薄薄的纸币走出公司大门,午后的阳光刺眼灼人,知了藏在树叶里一声一声的叫着,每走一步虚幻之感更甚。
她被开除了,当着公司所有员工的面,徐雯的红唇张张合合,半点余地不留。
昏头昏脑的走到公交站台,母亲又来电话,说女儿这两天感冒咳嗽,医保卡上可报销的钱不多,让她带些钱回去。
电话讲到一半,回家的公交驶进站台,她飞快挂断使出仅剩的力气挤上去,后背瞬间潮湿黏腻。
上有老下有小,每月累死累活才3000出头的薪水,还要分出一部分交给公婆当伙食费。沈嘉柔夹在汗酸气四溢的车厢里,惊觉自己目前的窘境,顿时一筹莫展。
公交摇晃前行,一拨拨的人上上下下,车厢里始终满满当当。到站下车,沈嘉柔身上的裙子空余裙摆尚算干燥。她怔怔站在原地发了会呆,浑然不觉到刚开过去的黑色沃尔沃中,有人惊喜的“咦”了一声。
几分钟后,沃尔沃掉头回来,哪里还有沈嘉柔的影子。
霖州教育局家属楼,沈家。
沈嘉柔疲惫不堪的去客房看了眼正在午睡的女儿,迟疑折回客厅,脸色一成不变的晦暗无光。
沈母袁淑华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始终开不了口。相对无言的坐了半晌,沈嘉柔想起丈夫交代的事,伸手摸进包里,捻着手指仔细数出十张百元大钞,咬牙拿出递了过去:“晚上要是依依发烧,你跟我爸就送她去医院打个吊瓶。”
“我们送?你干嘛去!”袁淑华皱着眉口气不善:“当初韩林哲可是亲口答应的,依依生下来算他们韩家的后,现在算怎么一回事。”
提到旧事,沈嘉柔莫名来了怨气:“若当初不是你们逼着我生,我又岂会过上这种日子!”
袁淑华也气:“什么错都是我们的,送你上大学本事没学到,倒是把自己的肚子弄大了回来。你倒是说说,哪家的孩子像你这么没脸没皮!”
一言不合,眼看就要爆发争吵,沈嘉柔没骨气的选择了息事宁人,抓起包夺门而出。
连续几天加班到深夜,本就已经困极,如今再遭这番打击,心底忽然生出生无可恋的念头。出了家门她脚步虚浮的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江边。
丢在包里的手机再响,麻木接起,却听女儿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依依不生病了。”
压抑大半天的眼泪,瞬间如洪水肆虐,滚烫砸向地面。沈嘉柔吸了吸鼻子,艰难扯了下唇角:“依依乖,听外婆的话好好吃药,妈妈明天回去陪你。”
“妈妈不骗人。”鼻音浓重的稚嫩嗓音,隔着话筒传入耳内,令沈嘉柔的情绪更加崩溃。
在外磨蹭到过了下午的下班时间,不得不打起精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家——回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