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个家破人亡,快要饿死的小女孩,被一个美丽的夫人所救,夫人的身份很尊贵,但却一点也不嫌弃她,将她带在身边,时时照顾,天冷了会为她添衣,生辰时会为她庆贺
,会留意她的口味,知道她喜欢吃甜不吃辣,她在夫人身上感受到了母亲般的温暖。”
穆连榕凝神细听,并不插嘴,一般作为旁观者开头说故事的,其实都是在说自己的故事,但是却要以第三人称讲诉出来。这讲的应该是鹿攸姐姐的经历吧,没想到她小时候这么悲惨,不过好在遇到了贵人。
“那个小女孩就想啊,一定要好好报答夫人。夫人的丈夫很爱她,就算天上的星星也肯为她摘,万千宠爱在一身。夫人有两个儿子,但夫人总说她有三个小孩,说那个小女孩就是她的女儿,让大家都不要欺负她。”
穆连榕心中感叹,视如己出也就是这样了。
“夫人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从小便通读四书五经,擅长星罗棋局,武艺超越同龄人,夫人和她的丈夫都为这两个儿子感到骄傲。夫人的丈夫想要大公子继承家业,将祖宗基业发扬光大,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一安排。小公子从小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大公子抗住了所有风雨,将他的弟弟保护的很好,他打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小公子虽说要什么有什么,却一点儿也不骄纵,那个女孩只比小公子大三岁,经常在一块儿玩。女孩因为感念夫人的恩情,所以对小公子一直照顾有加,惹得小公子经常追在她身后,说要快快长大来娶她。”鹿攸说到这里的时候会心而笑,回忆如蜜,甘之如饴。
穆
连榕也笑了,“常闻女大三抱金砖,又是青梅竹马,应该是段好姻缘。”
鹿攸笑道:“年少戏言,作不得真。”她神情突然变得忧伤,“他们原本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
穆连榕知道,转折要来了,她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鹿攸接着道:“仿佛是老天都嫉妒这样一家的幸福,大公子被奸人所害,夫人也疯了,大夫说治不好了,夫人又怎么劝都不肯喝药,最后终于随着大公子而去了。那些曾经被大公子和夫人抵挡的风雨,一下子全都施加在小公子的身上,小公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帮他。女孩想起夫人临终前的嘱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和他共同面对。可是风急雨骤,总是让人应接不暇,小公子虽然成长迅速,却仍旧分身乏术。”
“后来呢?”穆连榕沉浸在了这个故事里。
“后来,他们决定离开,现在羽翼未丰,想等到时机成熟,再卷土重来,将奸人一个个绳之以法。夫人以为她的丈夫很爱她,却在她死后对小公子不管不问,任由他被风吹雨打,满身伤痕,很快便将自己的宠爱给了另一个女人。小公子万念俱灰,和女孩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可是,万事总是不遂人意,他们想远离是非中心,一路上却遇到了数不清的追杀和陷阱。他们那段时间走过荒芜的雪地,啃过干枯的树皮,趟过结冰的河流
。”
穆连榕叹道:“同甘共苦,患难真情,最为可贵。”
鹿攸道:“是啊,许是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两个人都会不自觉地为对方着想,女孩对公子很好,公子也对女孩很好。公子担心女孩会因为困苦而离开,所以宁愿自己穿粗布薄衣,也要去为她寻一件暖裘,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会将仅存的肉沫分到她的碗里。可是女孩哪里会离开他呢?她早已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系在一起,不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会选择和他一起面对。”
穆连榕道:“感人至深,闻之泣泪,不可辜负。”
鹿攸眼中缱绻,含着笑意说道:“他们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信任彼此的人,御敌时,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有一次女孩受伤了,大夫说,雪狐胆是最好的药引,他便踏遍冰川,替她杀了雪狐王,取了它的胆汁帮她疗伤。”
穆连榕心下一惊,内心有些复杂,看着鹿攸身上的狐裘披风不言不语。
鹿攸接着道:“可是两人遇到的追杀实在太多了,女孩总是受伤,公子也总是受伤,但是公子却从来都不管自己的伤口,总是将最好的药材给她用,他说自己是男人,要顶天立地,要保护她。
在一次突围之中,女孩替公子挡了致命的一击,女孩奄奄一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自己引开追兵,掩护公子撤退。公子却不依,带着女孩逃到了一个
旁人不敢接近的地方避祸,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这位高人后来变成了公子的师父。
这位高人除了小公子,还有一个徒弟,师兄本是先入门的,自恃天赋异禀,可是小公子虽入门短,但却很快跟上了进度,甚至于后来在武艺上生生压了师兄一筹。两人不知怎么的,便互相看不惯,一直竞争着求学,没日没夜地苦练。
女孩被虽被高人所救,但身体却一直无法复原,要靠药物来维持生存,每每听说哪里开了奇花异果,哪里出了灵丹妙药,小公子总会千方百计的去替她寻来,后来师兄也跟着去寻,是以女孩的住处,灵药密果总是没少过。
有一次,女孩做好了饭菜,端去师兄的住处,却见他中门大开,眼色发黑,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公子出门替她寻药去了,高人也不知所踪,女孩心慌不已,此时若没有人从旁协助,这位师兄可能会自爆而亡。女孩自受伤以来,体虚羸弱,甚少运功,强行施力会加剧病情。但是情况紧急,犹豫不得,她用自己微弱的内力引导师兄体内凶猛的狂兽之力,像温柔的抚摸,让它们回归正常的轨道。”
鹿攸语气微顿,“可是那天以后,女孩便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