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痛苦地望着气息奄奄的程宣,他的痛不会有她当初痛。
程宣听着那些话,想说什么却已经没有力气开口,忽然间,胸口被人狠狠刺穿,临死之际,他终于看清了,月色之下,是陈星落满是痛苦与汹涌恨意的目光,毫无爱意。
有冷风吹过,程宣身子僵硬,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原身身子虚弱,很快又幻化成一缕青烟回到了神识之内。星落回到自己的住处,安然睡去。第二日再去看向程宣死亡的地方,他的尸体早已经被野兽餐食,一地狼藉。
程宣的离世是一个秘密的任务,林惊羽回到北镇抚司暗中回禀了惠公公,还将自己搜集到的关于袁大人所有的信息以及呈献给皇帝的丹药都悉数交给了惠公公。
惠公公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啧啧称赞:“这次任务做的不错。林大人,未来北镇抚司的头把交椅或许非你莫属呢。”
“一切都仰赖惠公公栽培,小得不敢有任何索求。”林惊羽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模样。
惠公公哈哈笑道:“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你那点花花肠子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么积极于除掉程宣,难道不是也为了心中的一点私欲?”
林惊羽知道瞒不过惠公公,做出咬牙切齿的神色坦陈说:“程宣夺我所爱,我恨他入骨。”
惠公公抿了口茶,轻笑了一声:“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如此?如今程宣死了,你要怎样?将那个女人收入房中?”
林惊羽不敢多说。
惠公公提点说着:“惊羽,程宣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个女人死了,你也要步他的老路?”林惊羽面色一变,惠公公留下一句话:“你是有野心的人,我才看得起你,可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林惊羽默默跪在冰冷的地面,无言以对。
程宣的死讯在经过冷处理一段时间后才告知星落——当然,她在事那一刻就已经明了,只不过说是公干期间遇到犯人同党偷袭暗杀。程宣的葬礼被要求低调进行,星落作出痛苦的神色,旋而晕了过去。
还是晕过去比较好,否则不太好伪装,毕竟她对程宣真没啥感情。
第二日,府里开始办理丧事,程宣生前朋友并不算多,反倒是因为北镇抚司的原因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程府外门可罗雀。
星落一身孝服跪在灵前,手中燃着纸钱,抬眸看向程宣的灵位,心中无悲无喜。许久,也不知道是多久,身边有人停下了脚步,星落听见有人对她说:“陈星落,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她身子一颤,回眸,来者是陆致沄。
她勉力笑了一下,眉眼愁绪万千,萧索支离:“你怎么来了?”
陆致沄看了一眼灵位,口是心非地开口:“我过来,凭吊一下程大人。”星落婉声道谢,起身想让管家帮忙招呼他,陆致沄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他端详着星落的神色,显见得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十分憔悴,他心疼,只得安慰道:“人去万事空,生者要珍重才是对逝者的缅怀。”
星落只觉得讽刺,现在衣冠楚楚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上一世她把原身哄骗着拐到妓院看她受尽凌辱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恻隐之心了?
星落强打起精神为他沏了一杯茶,站在一旁默默无语,陆致沄有心宽慰,奈何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末了只能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星落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开口:“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程宣的后事料理好再说。”
陆致沄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对她说:“你有任何打算都可以告诉我,我想出一份力。”
“出力?为什么要帮我?”星落疑惑地看着他。
陆致沄避开她的目光,低着头,手指摩挲着茶盏,静静地说:“你救过我,应该得。”
“我们在山谷中都救了彼此一命,早都扯平了啊。”
“没有,你、你多救我一次。我记着呢。”陆致沄不想听她拒绝,再次重复,“总之你做好了决定就告诉我。”
星落敷衍着答应了,陆致沄见她精神不佳,不敢多有打扰,便主动离开了。
几日后,林惊羽也来到了蕊花巷子。他装作刚刚从外面回来方知道消息的样子,满是焦急和心痛。
星落冷眼瞧着,林惊羽假模假样地跪在灵前磕了几个头,还上了柱香,当着星落的面悲痛地说着:“表哥,你怎么先去了?你等我查出凶手,一定会帮你报仇!”
星落心想,林惊羽你可真算是个好演员,可惜现在没有奥斯卡奖,否则高低得颁给你最佳男主角。
林惊羽心里则是满满的讥讽:“好表哥,你放心,你的妻子我会好好帮你照看的。”
星落等着他上完香,才依依走过去。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此时孝服之下的星落更显出楚楚动人的姿态。素白的衣衫衬得她肌肤如雪,双眸微垂,眼睫轻颤,纤细的身影在微风中仿佛随时会被吹散,带着一种柔弱却令人怜惜的无辜感,宛如一株随风摇曳的白莲,静美而脆弱。
许久未见,她的美貌更胜从前,林惊羽心里的得意和满足在这一刻酵成无边无际的欲望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在灵前强迫了星落。
可他还是压抑着,因为他知道星落的心里有了程宣,如果强迫了她,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