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运气这种东西谁说得清呢?
现在他得了肝癌,只能通过化疗续命,这口气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那个阿清挑了一块石头。
确实是店里最贵的,有脸盆那么大,十二万人民币。
兰姐这个店的原石质量比较差,也就给旅游的人玩玩而已,上不了台面。
阿清打着手电筒在石头上照,灯光渗进去了,澄绿澄绿的,很透彻。
他嘿了一声,对徐振邦说:“老板,会卡的石头,砂砾感很足,
老场口如果有种水,底张一般都比较老,
灯光这么透,至少是个糯冰的。”
我听着就笑了一下,这个阿清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
老场口的石头特性,确实跟他说的差不多,但是很可惜,这块石头被开过窗了。
而且是癞子窗,就跟蛤蟆背上的疙瘩差不多,是流氓窗的一种。
在窗口上打灯,当然会很透。
因为窗口基本都是开在玉质最好的地方,这种石头只能骗一下经验浅的新人。
真正的行家根本不会碰流氓窗。
“笑你老母笑,切石头啊扑街,不想混了啊?”徐振邦朝我吼了一句。
我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没吭声,默默把石头抬上外面的切割机,心说让你横,等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兰姐的店离街口不远,旁边有个菜市场,不到十分钟四周就站了一圈人,都在看热闹。
我把切割机插上电,准备把石头推到锯片底下。
徐振邦勾住了我肩膀,皮笑肉不笑说:
“外侄啊,舅舅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你妈妈胸膜肿瘤需要钱,
我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也不好不给……这样吧,
这块石头要是切涨了,我就借钱给你们家,
要是切垮了呢,不好意思,这是你们命不好,老实回家等死吧。”
“草你吗,你说什么!”
我气得揪住了徐振邦的衣服,说我妈身体好得很。
徐振邦推了我一下。
“要不是你爸昨天求我,你觉得我会管你们家这点破事?
妈的,一家子穷鬼,没钱治病就应该早点死,省得活着折腾人,傻比东西……”
我脑子嗡的一下,被徐振邦的话吓到了。
是啊,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家里也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太反常了。
我立即掏出手机打我爸的电话,但是停机了,打我妈的电话也是。
徐振邦也不管我有多着急,还催促我赶紧给他切石头。
那个阿清指着石头说:
“干脆点,这么大块石头,没有内裂的情况下,直接从窗口的中间剖一刀。”
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不能拒绝。
我不说话,默默将锯片放在了石头的中间。
随着巨大的切割声响起,锯片一点一点的没入石头里,我整颗心也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