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紧张,可能,还有些难以启齿。
这类细微的情绪似白蚁,悉悉索索地啃噬陶浸完美而茁壮的精神支柱,陈飘飘透过她玲珑剔透的眼珠子,捕捉到渺小的无助、难堪、还有脆弱。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是从心疼开始,那陈飘飘想,自己也许从此时此刻,真正确认自己爱上了陶浸。
因为她还在一无所有的年纪,刚刚迈入成年的门槛,就想到了以后。
她想,如果自己再大一点就好了,二十五岁?三十岁?她会好好保护陶浸。
哪怕对方所有的条件,都比自己优越得多。
陈飘飘想了想,问:“你想玩游戏吗?”
嗯?陶浸没料到她突然提出这个,愣了。
陈飘飘穿好拖鞋,拉着陶浸的手进卧室,坐垫扔到床边的地毯上,一人一个,然后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幅扑克牌,和陶浸相对着席地而坐。
她躬身,“哗啦啦”熟练地洗牌,俩人都没有开灯,窗帘保持着下午的开合,有月光从缝隙里透进来。
就这点月光,足够了。
陶浸怕黑,可那是阳光明媚的陶浸。假如她想从阴影里开口说话,夜晚反而能成为安全屋。
“要做什么?”陶浸睫毛轻扫,看着埋头动作的陈飘飘。
她的卷乱乱的,齐刘海被分到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带峰骨的双眉。陶浸觉得,齐刘海也像她的掩饰,如果将眉毛全然露出来,会现五官伶俐许多,没有平常遮遮掩掩的钝感。
“啪。”陈飘飘将扑克牌扣到两人中间。
月华下的少女皎洁而阴冷,她保持往常文弱的声调:“抽牌比大小,说秘密,说一个,脱一件衣服。”
“脱完,做。”
陶浸的心湖一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飘飘,强势、直白、带着凌厉的压迫感,令她后背的小栗子迅铺开,五脏六腑麻掉一片。
她在心里说了一个秘密,作为开场白她喜欢这样的陈飘飘。
“为什么?”陶浸咽了咽喉头,轻声问。
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
“因为我很渴望了解你,”陈飘飘回视她,胸腔起伏,眼神明灭,“渴望到,我愿意用我没有跟人说过的东西来换。”
不想跟陶浸雾里看花了,她们都需要一个彼此坦诚的机会。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伸手摸一张牌,摊开,搁到自己面前。
黑桃2。
大概率是输,陈飘飘笑了笑。
陶浸探手,翻开一张牌。红桃8。
陈飘飘二话不说将外套丢在一旁,锁骨在白皙的皮相下像横贯的浅川。
“我妈不要我了,我爸从来就没怎么管过我,我跟外婆相依为命。我不想花太多外婆的钱,所以我,挺穷的。”
她低声道。
其实猜到了,陶浸眉头一蹙,眼里仍然不可抑制地漫上心疼的神色。陈飘飘没看她,又翻一张牌,黑桃3。
靠。陈飘飘又笑了。
陶浸呼出一口气,食指在牌面一点,轻柔地拎起来。方块4。
陈飘飘把头薅到颈侧,T恤亦被放至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