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宋锦书不记得怎么回到宋家四合院的。
东厢房里,她卷缩在被子里,感觉不到是暖是凉,也没有饥饿感。
秋荷送来的饭菜撤了一次又一次,天黑了,又亮起。
“锦书妹妹这是怎地?”
“不能任她如此下去,赶紧想个法子。”
绣娘扎堆在一起,出谋划策,盘算着如何让宋锦书振作起来。
这时,院门外传来公公尖细的声音,“宋家绣娘,领旨封赏!”
“怎么办?宫里的赏赐下来了!”
“总不能我们几个去接吧?”
她们急得似无头苍蝇,谁知,东厢的门里走出了宋锦书。
“我没事。”她牵起嘴角,对各位姐姐露出笑颜。
可她整个人如同盐渍过的萝卜,怏怏的,没了往日的朝气。
她整理着衣裳,恍惚地往院外走去。
自古接旨都在门外,让旁人目睹圣上福泽。
宋锦书以为,自己等来了太后的封赏,定会喜不自胜的。
但宣旨的过程,她魂不守舍,太后娘娘还特意赏赐了宋家‘巧夺天工‘的牌匾,彰显宋家绣品的造诣。
然而宋锦书谢恩后,木讷地回了东厢。
“这还是没回过劲来,你说这小侯爷,干嘛非得刺激宋老板?”
“可不嘛,还请喝喜酒呢!我呸!”
宋锦书确实只想把自己关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
听到这一句,她在房门口驻步,喜忧参半地笑了笑。
早就决定好,要自己走未来的路,不是么?
他成亲,就祝他白首不相离,家里的姐姐还等着她支棱起来,宋家的绣坊,才刚刚启程而已!
“我饿了,秋荷,我要吃大肘子!”
宋锦书一声喊,在东厢取出银匣子,“今儿高兴,赏,都赏!”
宋锦书生龙活虎,这是绣娘们都乐意看到的。
太后娘娘给的匾额挂上了宋家宫绣的招牌上,店门前还放起了鞭炮,小孩子都来讨红包,好不热闹。
可这东市,还有更热闹的。
一行迎亲的人马,敲锣打鼓招摇过市。
“是邑柏候娶妻吧?”
“这给二房续弦,也不觉忌讳,长子死的那般惨,就怕是新妇克夫,小侯爷也没个好下场。”
“那是人家的家事,人家乐意娶!抓紧去侯府吧,去晚了,可就没彩头咯!”
宋锦书正将一个红包分给孩子,孩子的娘就拽着小娃的手,着急忙慌地往邑柏侯府方向跑。
门庭若市转眼空。
雪中鞭炮的碎纸片,如散落的梅花瓣。
“小姐。”秋荷忧心忡忡地唤着,就怕宋锦书还挂记着侯府那位,伤了心。
“无事。”宋锦书释然轻笑,“后天就是新年,开春后,我要出远门,京城的店就交给紫苏打理。”
邑柏候成亲这么大的事,宋锦书想不听都难。
有时候是绣娘避着她,背地里议论。
有时候是来定绣款的京中贵妇小姐们,好奇地探究一二。
他们说成亲时邑柏候未曾拜天地,说是婚事从简。
他们还说,年岁之宴,邑柏候也不在场。
坊间甚是揣测,邑柏候是不是根本没救回来,但朝廷不仅给他加爵,还赐了免死金牌,破了谣言,但迷雾重重,倒是分不清什么状况了。
宋锦书不去理会,年初二,在爹爹墓前敬了香,洒脱地离京而去。
二月来,春花开。
侯府扶苏阁内,秦知燕取来薄毯盖在男子双腿上,“侯爷真就甘愿同一片天,你与她永世不见?”
男子不再如往昔那般骁勇硬朗,坐在轮椅,理了理薄毯的边,“我全须全眼的时候,她都看不上,况且如今是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