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道门执牛耳者,说是一家,实则是两家。
江湖上公认龙虎山天师府是道门魁,近些年武当山声名鹊起,直逼龙虎山天师府地位,再算上武当山有了位一品大散仙坐镇,几乎可与龙虎山分庭抗礼。
为何说是一家?
还是因道门团结,武当山不愿和天师府相争,让外人看笑话,便屈居第二。
即将在洛京举办的罗天大醮,主持的道门高人,来自龙虎山天师府,是一位外姓天师,德高望重,辈分比当今天师府张天师还要高一辈。
武当人也来人了,亦是道门宿老,领了一伙年轻弟子,到洛京长长见识。
至于天一宗,和龙虎山、武当山不同,后两者是道门明面上的匾额,天下人钦佩,前者则是道门定海神针。
道门有老话流传,天一宗不颓败,则道门永昌。
江湖上皆知道门最擅长养气运,天一宗为主力,无论是养气运还是斩气运,都有相应的法门。
在卧霞寺偶遇的一品武夫张独夫,就是要沈鲤想办法得到天一宗的《日魂月华剑经》,以此出剑截取一段道门气运为己用。
但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天一宗既然是道门在气运一途上的定海神针,岂会平白无故的将《日魂月华剑经》传授给沈鲤?
转念想想,若沈鲤只截取一段气运还好,如果贪得无厌,道门只会承受难以估量的损失。
这般紧要的剑经,天一宗怎能轻易外传?
“天一宗有大本事,在下心向往之。”沈鲤笑道。
“观小郎君的年纪,现在自荐加入天一宗门墙正当其时。”
“借君吉言,在下确实有心。”
“哈哈……没甚好遮掩的,龙虎山天师府严苛,只在乎自家张姓子弟,外人顶多得个外姓天师的名号,没劲。武当山倒是好去处,却是修行随缘,能否习得真本事,只凭自身悟性,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连师父也没有,哪来的修行?所以武当山好是好,太注重个人机缘了。唯有天一宗,传承清楚、脉络清晰,有心登大道,必试一试天一宗。”
此人虽是官府属吏,倒是精通道家情况,有板有眼的告知沈鲤。
“小郎君来自何方?”
“哦,不敢相瞒上官,在下来自南吴,祖籍却是北隋洛京。”
说的倒是实情,谢令姜曾告诉他,他的祖籍在洛京。
官吏纳闷:“既然是天下善之地,怎会去了南吴那种烟花巷柳之地?”
烟花巷柳不是好词,北隋朝廷官员多以此词,讥讽南吴官民的不思进取,只顾取乐。
“上官不知,家父原是商人,前些年天下承平,我大隋跟南吴多有往来,家父便置办一批皮毛财货,南下经商,没成想一去两年,渺无音讯,家母不放心,带着在下前往南吴寻找家父,唉,谁曾想,家父到了南吴,竟水土不服一病不起……”
这些都是胡诌的,主要是引出下面一句话。
“幸好南吴也有我家的族叔,家父故去后,族叔帮着收拢财货,原想着写信给我们,信尚未写完,家母带着在下就已经找来了,族叔归还财货,我们母子思前想后,只能就地住下来。”
那官吏叹道:“唉,南吴虽繁华,我北人却多有水土不服者。”
“在下为了求生活,见星宿教招人打短工,干脆加入进去了。”
沈鲤突然说道。
官吏霎时眼睛一睁:“你是星宿教中人?!!”
这才打量少年郎,见其鲜衣怒马不似寻常人家子弟。
“不错,在下正是星宿教弟子。”沈鲤承认道。
适才那铜雀台百户朱钰挑明他的身份,不管他承认还是不承认,只要客栈有人多嘴,必传扬出去。
既然这般,不如借坡下驴,主动揭开这层身份,顺便做点文章,好教自己在洛京顺风顺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