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巍大倒苦水:“北隋官吏俸禄是三国之中最低的,虽说有那养廉银,却轮不到我这种从九品不像官也不似吏的人,生活之清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今天有福了,你我进百花楼好生消费一番,保证你看花了眼。”沈鲤抬脚走进百花楼。
齐巍自嘲一笑,跟随在后。
身为洛京永安县的典史,再怎么说,也是附郭京城的京官,早就有人认出了他。
百花楼的小厮赶忙跑进一间庑房,低声道:“永安县典史齐巍来了。”
“齐巍?呵,洛京两县,永安、长治,多少官员成了咱们这儿的熟客,唯有寥寥几人软硬不吃,仿佛不是带把的爷们,愣是不进咱百花楼的大门,这齐巍就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咱派人去了多少次,别说当面拒绝了,见都不见!今儿的母鸡打鸣了嘛,齐巍居然到了咱百花楼?”
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之人,脑袋别了一朵红艳艳的大红花,穿着色彩艳丽的绸缎短衣,不伦不类。
放下抿过一口的热茶,明明是个男人,反倒是翘起兰花指,点了一下赶来汇报的小厮,“齐巍一个人来的?”
小厮目光不敢看他一眼,盯着地面,慢条斯理说道:“齐巍跟着一位少年进来的。”
“少年?!”
那人起身,走到小厮跟前,伸手摸着小厮的耳垂,奇怪道:“莫非是洛京哪家世家高族的公子?”
齐巍把自己说的凄惨,似乎附郭京城当个京官是天底下最惨的一件事,实际上,不消说庙堂上的官员,城内星罗棋布的世家大族都铆足了劲想把永安、长治两县的官吏拉到自己一方来。
官场有句话说道,县官不如现管,意思是就算你是县令、县丞、县尉,有时候也比不上干活的小吏,千万别看不起,任你天大的权力,到头来给你执行之人,仍然是往常瞧不起的小吏。
如齐巍这等典史,便成了香饽饽。
万一自家人出了事,将这种底层官吏打点好,消息压根传不到上面去。
“小的见那少年,锦衣华服,风流倜傥,行为举止恰到好处,应是哪家的贵公子。”
这不伦不类的男子似乎摸小厮耳垂摸上了瘾,“无论是哪家的贵公子,见了咱都得问声好。”
“是是是,偌大洛京城,谁人不知百花楼管事吴爷的名号。”
“呵,咱不是吹,咱吴欢的名号还是值点钱的。”
“是。”
“叫齐巍来见我。”
小厮暗地长出一口气,百花楼的底下人,谁见了吴欢皆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别瞧吴欢娘娘腔,显得不伦不类,听说那话儿极是威猛,百花楼里最能征善战的姑娘,也不是吴管事的对手。
“等等。”
小厮转过身,半弯着腰。
“一块将那公子哥带过来,就说百花楼吴欢想请他喝酒。”
“是。”
小厮哪敢多言,得了命令,屁颠屁颠溜出庑房,犹如历经千辛万苦逃出了虎巢。
这吴欢男女通吃,楼里排不上号的姑娘,不知染手多少次,看上眼的小厮,亦是疼爱不已。
当然,吴欢同样会做人,向来不吝啬,还给得钱一分不少。
如此一来,百花楼的底下人虽然背地里骂他是雌雄同体,当面却是吹吹捧捧,极尽阿谀奉承之态。
就像是小厮前来汇报这件事,稍后吴欢肯定大方赏一笔钱。
那小厮对百花楼十分熟稔,询问一两人后,拦下两人。
“齐官人、公子,百花楼吴管事有请。”
齐巍一时忘了吴管事是谁,可沈鲤心底一动,顿感恶寒。
路上经过的驿站,给他的情报中就有介绍吴欢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