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儿一直以为,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有这个儿子。
她自然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提。
狗皇帝恨不得将狗王爷变成残疾,这该是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怨啊!
就让他们去老狗咬小狗吧,关她屁事!
可是,她也明白,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他好她才好,他若不好她便不好。
其实话说回来,嫁入王府以来,狗王爷也没能将她怎么着。这也是她继续替他治伤的原因之一。
所以,该装的时候还是得装。
“王爷抗旨本就是大罪,父皇对他已是网开一面了,他哪敢有什么怨言?”
“当真?”崔启墨冷哼一声,眯着眼看着梅雪儿,“那他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梅雪儿瞬间犹豫后,还是决定讲实话:“外伤基本结痂了,近段时间,王爷一直在行进康复训练。再过一个月,或许就能拄着拐杖下地走两步了……”
崔启墨略微有些吃惊,“他,他竟然无法行走?”
切,你自己让人打的,现在装模作样说这些,有意思么?
她试探着问:“父皇可知靖王伤势如何?”
“哼,朕不过是将他关在大理寺,吩咐人让他吃些苦头,这是他抗旨的代价!他应该受着的。”
所以,您就让人烙伤了他的嘴,挑了他脚筋,让他全身体无完肤?
这话,梅雪儿不敢说。
她只说:“靖王的伤势,陈太医最是清楚,靖王回府当日,皇后娘娘便是让陈太医去为王爷医治的,我也是后来才接手。父皇若要了解当时的情形,最好问陈太医。”
崔启墨嘴角抽了抽,知道梅雪儿这是担心他不信她说的话,便让人去传了陈太医。
梅雪儿在一旁盯着,陈太医也不敢胡言乱语,如实禀报。
崔启墨听后,有片刻没说话,随即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皇上?”李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老奴……”
“朕知道你并不知情,否则你必不敢瞒着朕。”崔启墨一只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头。
此刻,他像一只被放干了空气的气球,干瘪瘪地窝在宽大的龙椅里,没有丝毫王者的霸气。
或者说,此刻他看上去,更像一位头已经开始花白的中老年人。
“皇上莫急,老奴这就去查。”
“不必了!”崔启墨叫住李公公,“朕知道是谁做的。”
李公公双膝跪下,“皇上,都怪老奴无用。虽然靖王当时被关在大理寺,可毕竟还是眼皮子底下的事,老奴竟也没能察觉。是老奴无用,是老奴无能……”
其实,他之前是想着去大理寺看看的,就担心大理寺的人用刑过度,下手没个轻重。可一想到皇上对靖王抗旨的怨气,便又断了这念头。
说想到这里,他“啪啪啪”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李公公知道,真正击垮皇上的,并非是儿子的伤。
皇上更在意的是,有人在其眼皮子底下,将堂堂一个皇子折磨得几乎丢了性命,皇上竟然毫无察觉!
让皇上变成瞎子,聋子,这是对皇权的藐视和缺乏敬畏。
这才是最让崔启墨无法容忍的。
他一生强势,绝非昏庸无能,绝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阳奉阴违。
李公公觉得,若非今日皇上无意间问了句靖王妃,不知何时才会知道靖王或许会因受刑过重而变成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