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茵就回去画图纸了。
三楼硬装上得比对着一二楼来,但主做女客的生意,软装上肯定得更花一些心思。
顾茵不准备要一二楼那种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了,先设计几张园桌,再弄一些布艺沙软椅。
沙这东西眼下还没有,但说到底这东西不复杂,就是低矮宽大的木椅子,然后垫上塞了棉花的坐垫,再套上一整套的布艺棉花靠垫,其他地方再塞几个蓬松的抱枕,做腰靠膝靠之用。
步骤并不算复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棉花不如海绵形状稳定,很容易生形变。
这沙坐一段时间就得换一套行头。
但到底不是贵重的东西,对现在又过去一个月,账面上流动资金过千两的顾茵而言,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罢了。
再就是女客用的盘子、杯子、碗筷,甚至筷子,勺子,顾茵都重新设计,让武安操刀,画了各种图案出来。
硬装那边由周掌柜负责,软装这边由顾茵监督。
因为银钱充裕,不到半个月就把东西都准备其活儿了。
整间三楼,顾茵并没有再设计厢房,而是一整个大开间,最中间设置一个吧台,吧台外放小巧的双人桌,靠近窗户的地方则放大桌子和条形沙,再用屏风隔档,自有一方小天地。
后头沙和桌椅等东西都送了过来,顾茵在开业前再巡视一遍,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傍晚时分,武青意下值,去给王氏和武重请了安后,去了顾茵的院子寻她。
顾茵正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炭笔,一手托腮,看着三楼的平面设计图呆。
到底缺了个啥呢
她想得太过入神,连门口的下人给武青意问安都没现。
一直到武青意走到她桌前,面前的图纸映下一道黑影,顾茵这才抬头。
“怎么不喊我呢”她放了炭笔,让人进来送热茶。
她回到家先沐浴过,换上了家常的草绿色褙子,头不像平时梳髻,只是松松散散的编了大辫子落在一侧肩上,看起来比平时还小了几岁,越娇憨。
刚瞧她拿笔托腮,皱着张脸,活像个为先生功课而愁的差学生。
武青意看着忍不住笑,哪里舍得打扰她呢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你想事情想的入神,不想打扰你。”
顾茵活动了一下脖子,纳闷道“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啥,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过两日就开业了,我就怕到时候弄不好。”
武青意笑着看她,“我们顾娘子还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以为任何事到你手里,都是成竹在胸的。”
她斜他一眼,“打趣我是不是”
她日常脸上带着笑的,故作凶狠的时候板着脸,眯着眼,像一只随时会亮出小尖牙的猫,反而让他觉得越可爱好瞧。
武青意“害怕”的连连摆手,说我哪儿敢呀,又说“这府里谁敢说你一句不好,不得让咱娘赶出去”
王氏现在稳居大后方,料理家中庶务。
之前家里商量好年前得放一批下人出去,王氏正在忙这个。
最近顾茵忙着装潢的事儿,比从前更忙,不到天黑不着家。
武青意和顾野料理船行的事儿,下了值还得出城去,也没空去接她。
偏府里还真有不长眼的一个婆子,之前就在主院服侍,还算得脸的。
她看顾茵和武青意没再同进同出,自作聪明以为看破了什么玄机,到王氏面前上眼药,说什么太太日日在外头奔忙,抛头露面且不说,连家事都不亲自料理,更别说关心大爷的日常起居和给公爹婆母请安了。又说老太太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身子金贵,如何能料理这些呢还是让奴婢给您分担一些。
顾茵他们都不习惯有陌生人在屋里待着,日常说话的时候都让人退到屋外,需要人做事的时候才招呼人进来。那婆子只想着趁机分权,哪里知道王氏和顾茵关起门来,关系亲如母女呢
看到顾茵这么忙,王氏只有心疼的份儿,她能听得了这些
她耐着性子听对方说完,又佯装赞同道“最近偌大的府邸让我一人照看,确实麻烦。不过只你一个能行不不得找其他人帮帮忙”
那婆子心里轻看王氏,心道果然是腿上还没洗干净泥的泥腿子,三言两语就给哄着了,当时就笑道“老太太别担心,奴婢在府里不是一日两日了,且有好些干闺女、干儿子,也还有许多帮手。众人一条心,一定帮您把家里的大小琐事都办好,再不用您操心的。”
这正合了王氏的心意,当下就让那婆子去点出一干愿意帮着管家的人马。
半天工夫,那婆子带着二三十人到了王氏面前。
他们以为自己能上位了,个个都脸上带笑,就等着王氏看过他们之后,给他们分配职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