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戚明杰双手合十,“我将送他前往焚魂塔,以烈焰炽烤祭奠我们死去的同胞。”
于是他们十几人被派遣负责押送,其余受伤的人员各自去往医院疗伤。
在完成任务之前,他们还不能意气用事。
男人正要跳下马车,抓着他胳膊的那人却陡然加重了力道。
“不!”那人眼底隐隐泛着红光,“动手吧!我们一起!他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我们就应该亲手还回去!”
旁边的人也涌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仇恨蒙上阴翳:
“就是!我们凭什么要忍耐!”
“我们只要把他送到焚魂塔就好了,谁管他是伤是残……就算缺了一只眼睛,烧成灰谁又知道!?”
“他砍断了我朋友的腿,我还回去是应该的!”
“他杀了我弟弟,我捅他两刀算便宜他了!”
“他害得我断了手………”
仇恨的火苗一经点燃,便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有人抽出了刀,有人拿起了剑,更有人打开牢笼,掐着他的脖子要为自己死去的亲友讨回公道。
凌希被粗暴地拖拽下马车,地面粗粝的沙石磨破了他的膝盖和手肘,但这些比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纤细的小腿被刺穿,筋肉连着骨头被斩断,剧烈的疼痛冲上头皮,冷汗霎时浸染了他的全身。
他咬着牙,握着拳,倔强地不肯发出一声惨叫。
疯狂的人们围绕着他,用他们手里的武器无差别地攻击着他,却都完美地避开要害。
他们就是想要他痛苦,想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是对凌希肆意杀戮的报应,可是他们的报应又在哪里?
血液混杂着冷汗,衣服湿答答流淌着粘腻,沾染上泥土让人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纤瘦的身体承受着他不该承受的一切,锐器没入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贯穿伤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左眼眶留下一片黑漆漆的空洞,那只黑白分明的眼球染着血被人肆意踩在脚下。
仅剩的视网膜中一片血红,凌希无助却执着地挣扎向前伸出手,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反射着微光。
“送给你。”
阳光和煦的庭院中,穆无倦亲手为他戴上。
凌希心头一颤,他想要去抚摸它,更想抚摸遥远的他……
然而,未及颤抖的手收回,锐利的尖刀已经狠厉刺下,他眼见着手指被切断,刀刃的弧面倒映着他睁大的瞳孔。
明明已经痛到麻木,明明已经不该再对疼痛有任何过多的反应……而此刻,却仿佛有无数把尖刀同时透过肉体,刺穿了他的灵魂。
癫狂的男人肆意狂笑,嘲讽着他的无能为力。
视野中,仿佛慢镜头般,被砍下的那节纤细素白的指节,向上弹跳两下,而后颓然落入碎石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