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眠从灯红酒绿中走出,霎时觉得耳边安静了下来。
这间酒吧本来就开得很隐蔽,周围顶多也就是一些花店和名人故居,不算是特别大众的酒吧,刚刚她搜大众点评都搜不到。
助理都困得打哈欠:“眠姐,我送你回家吧。”
昼眠却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半弦月的形状像她的眼睛,两弯明月对视,远隔万里,却同样孤寂。
她轻声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吧。”
助理迟疑了一下:“行吗?”
昼眠温和道:“今天有点郁闷,想散散心。”
助理点头:“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昼眠嗯了一声,抬步走了。
夜风吹过法国梧桐,淮海中路的夜都是有深浅的,影子深一脚,灯光浅一脚。
高大的法国梧桐像暂时的避风所,融了她的影子,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如果没有开始,也许就不会难过。
宁愿没有认识,就这么擦肩而过,也比明明下一秒就要奔向幸福,幸福却崩塌的好。
她的确相信他喜欢她,倘若他说和未婚妻之间没有感情,也未必是假,看他未婚妻的态度,也能感觉到是所有物被侵占的恼怒,而不是男人被抢的气愤。
大抵是没什么感情的。
可能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正常,但她不想苟同。
她的尺子素来只用来丈量自己,不会丈量他人,更不会评判他人的价值观对错。
所以她没有对他爆。
如果这个人让她失望,她只会离开,不会大喊大叫。
昼眠走在人行道上,忽然有一辆迈巴赫减慢度停靠下来,向她鸣了一下笛。
昼眠看过去,墨色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从容俊雅的面庞,混血本就深邃立体的长相,在清透无框方镜的加持下更显得矜贵,西服青果领内,烟白的脖颈系着深蓝色斜纹方巾,有厚重的西方绅士感。
昼眠停了停脚步,随即又继续走。
华晏也让司机跟着她慢慢走。
就这么走了有一百米,昼眠终于停下脚步:“华总大半夜跟踪我想干嘛?”
华晏浅笑:“能问一下昼小姐是为什么大半夜独自在街上散步吗?”
昼眠讥讽地扬了扬唇角:“这好像不关您的事吧?”
华晏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让我猜一下,是和辜清许分手了?”
昼眠忽然冷笑一声,抬步走着:“是,如你所想,我当了小丑。他有未婚妻的事情,是不是在你们的圈子里人尽皆知?”
车跟着昼眠缓慢地走。
华晏却有点意外,他随即颇有深意道:“人尽皆知?其实我叫你不嫁辜清许,不是这个原因,你说的那个未婚妻……”
华晏笑了笑:“算了,反正你们都一拍两散。”
反正,都是好事。
昼眠在树荫下暗暗翻了个白眼。
华晏绅士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我很顺路。”
昼眠冷笑:“顺路?你别告诉我你住那里,照华总的身价怎么会住和我一个档次的房子。”
华晏却不紧不慢:“我弟弟和你住一个小区,他在七中念书,你们小区是出了名的学区房,背靠那么多大学和好中学,我和你顺路不是很正常吗?”
昼眠忽然停住脚步,迈巴赫也一停。
昼眠的手拉着包带,面色疏离:“华总,我不想得罪您,但我今晚的心情很糟糕,您再跟着,我不能保证我会干什么。”
华晏慢悠悠道:“能干什么?”
昼眠面无表情:“我会格斗,穿的高跟鞋打人很痛,我有暴力倾向,我——”
华晏挑了下眉:“那请昼小姐上车吧,我想看看。”
昼眠戛然而止。
她无语地笑了一声:“我这么说都没让华总脚底抠出一座迪士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