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告诉每一个人,别人也都去,”梅尔辛接着说,“就像过节一样。他们的家人可以一起去,他们可以带上吃的和啤酒。要是每个人在两天之内拉回一车石料和碎石,我们就足可以建起桥墩了。”
这太棒了,凯瑞丝不敢相信地想着。这就是他的特点,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出的主意。可是这能做到吗?
“天气怎么样呢?”戈德温问。
“下雨是遭农人诅咒的,但也推迟了严寒。我想,我们还有一两个星期的时间。”
埃德蒙
激动了,用他那种一瘸一拐的步子在楼厢上来回踱着:“要是你能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造好桥墩……”
“明年年底我们就能建好桥体了。”
“下一年我们就能用桥了吗?”
“不能……不过等一下,我们可以铺设临时的木头桥面,赶得上羊毛集市的。”
“这么说,我们要在后年才有可用的桥梁——只错过一次羊毛集市!”
“我们得在羊毛集市之后完成石铺路面,那么在第三年就会牢固得正常使用了。”
“该死,我们就这么干吧!”埃德蒙激动地说。
戈德温慎重地说:“你还要把围堰里的水戽干呢。”
梅尔辛点点头:“这是桩苦活。按照我原来的计划,准备要干两个星期的。不过我还想出了一个主意。先不提它,咱们先把车子组织起来再说。”
他们全都朝门口走去,由于热情满怀而相互友好。在戈德温和埃德蒙走下狭窄的螺旋楼梯之时,凯瑞丝拉住梅尔辛的袖子,把他拽了回来。他还以为她想亲吻,便用双臂搂住她,但她把他推开了。“我有个消息。”她说。
“还有?”
“我怀孕了。”
她注视着他的面孔。他起初一惊,红褐色的眉毛扬了起来。随后便眨着眼睛,把头歪向一侧,还耸了耸肩,仿佛是说:这没什么可惊奇的。他笑了,只是有些苦笑,随后便是开怀大笑了。最后,他神采奕奕地说:“太妙了。”
她一时恼恨起他
的愚蠢:“不,不是那么回事!”
“为什么不是?”
“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做任何人的奴隶,哪怕是我孩子的。”
“奴隶?每一位母亲都是奴隶?”
“不错!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那种感觉呢?”
他的样子既困惑又痛苦,她虽然也有些想回心转意,但她的气恼憋得太久了。“应该说,我确实知道,”他说,“可是你当时和我睡了,所以我还以为……”他犹豫了,“你一定知道可能——一定会发生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可我的表现像是不知道。”
“是啊,我能理解。”
“噢,别这么一说就理解。你这么懦弱。”
他的脸僵住了。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说:“那好吧,我不再这么一下就理解了。就算你只通报我好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没有打算,你这傻瓜。我只知道我不想要孩子。”
“这么说你没打算了,我是笨蛋,我是懦夫。你要我做什么?”
“没有!”
“那你在这儿干吗?”
“别这么讲逻辑吧!”
他叹息了一声:“我打算不再做你要我做的那种人,因为你不讲理。”他在屋里转着,吹灭了灯,“我很高兴我们有了个孩子,我愿意我们结婚,并且一起照看孩子——也许你现在这种情绪只是暂时的。”他把他的绘图工具放进一个皮口袋,往肩上一甩,“但眼下,你这么气吭吭的,我宁可不跟你说上一句话
。再说,我还有工作要做。”他走到门口,然后停住脚步,“另一方面,我们应该亲吻一下,别生气了。”
“滚!”她叫道。
他低头钻进矮门,消失在楼梯井里。
凯瑞丝哭了起来。
梅尔辛不知道王桥的人会不会为这事集合起来。他们都有工作和自己操心的事:他们会把靠集体努力修桥看得更重要吗?他心里没底。他阅读《蒂莫西书》得知,在紧急关头,菲力普副院长往往靠号召普通百姓群起努力而奏效。但梅尔辛不是菲力普。他无权领导人们。他只不过是一个木匠。
他们制定了一份有车人的名单,并按街道分组。埃德蒙聚集十家首户,戈德温挑出了十名高级修士,他们配成十对。梅尔辛与托马斯兄弟搭配为一组。
他们敲的第一家门是车夫莉比的。她雇了人继续她丈夫本的行当。“你可以把我的两辆车全用上。”她说,“连同赶车人一起。只要给那该死的伯爵眼上打一棍,什么事我都肯干。”
但他们找的第二家却拒绝了。“我身体不舒服。”染匠彼得说,他有一辆车,运送他染的黄、绿和红色的毛织布匹,“没法走远路。”
梅尔辛觉得,他看上去一点病都没有,他大概是害怕碰上伯爵的人。梅尔辛有把握,不会发生冲突的,但他理解这种畏惧。要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么害怕可怎么办?
他们叫的第三家是石匠哈罗德家,这名
青年匠师巴望于建桥的活计有好几年了。他当即同意了。“贾克·切波斯托夫也愿意去的,”他说,“我来落实一下。”哈罗德和贾克是一对好友。
之后,几乎每家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