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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伊丽莎白说:“随后他就宣布他要娶凯瑞丝。”

凯瑞丝想,这太惊人了,实情怎么会稍加歪曲,听起来就像是罪孽了。她清楚当时的情况。梅尔辛和伊丽莎白一直是朋友,直到伊丽莎白明确地说,她想比朋友更进一步,正是在这时候,他告诉她无法分享她的感情,所以就分手了。当然,魔咒的杜撰给这个故事增辉添色了。

伊丽莎白可能自认为她说的是实情,不过菲利蒙明知这是假话,而菲利蒙不过是戈德温的工具,戈德温怎么能用这样的恶毒手段来平息自己的良心呢?他是不是在对自己说,只要有利于修道院,怎么做都是没错的呢?

伊丽莎白结束了她的话:“我再也不会爱另一个男人了。所以我才决定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上帝。”说完她就坐下了。

凯瑞丝意识到,这是十分有利的证词,她的伤心如同冬天的天空一样阴沉了。伊丽莎白成了修女这一事实,使她的证言增加了可信度。她上演的是一种温情的讹诈:我已经做出了如此的牺牲,你们还能不相信我吗?

镇上的人这时更静默了。这可不是给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定罪的那种欢闹的场面。他们正在观看的是

一个镇上同胞为生命的战斗。

菲利蒙说:“指责最有力的,我的主教大人,是最后的证人,这个犯妇家中的亲密成员:她的姐夫埃尔弗里克建筑匠师。”

凯瑞丝透不过气了。她已经遭到她的表兄戈德温、她最好的朋友的哥哥菲利蒙和伊丽莎白的指控——但现在才是最坏的。由她的姐夫指责她,是令人瞠目的背叛。肯定再没人会尊重埃尔弗里克了。

埃尔弗里克站了起来。他脸上的那种对抗的表情告诉凯瑞丝,他自惭形秽了。“我是起了誓说这番话的,因为我希望得到拯救。”他开口说。

凯瑞丝四下张望找她的姐姐艾丽丝,但没见到她。要是她在这儿,她一定会阻止埃尔弗里克的,埃尔弗里克准是找了什么借口,吩咐她留在了家里。她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埃尔弗里克说:“凯瑞丝在空屋子里与看不见的精灵说话。”

“是精灵吗?”菲利蒙在一旁提醒。

“恐怕是的。”

从人群中传出一阵恐怖的嘟囔声。

凯瑞丝知道自己时常自言自语。她一向认为这是个无害的,最多是有点令人尴尬的习惯。她父亲说,所有想象力丰富的人都会这样。此时却用来指控她了。她咽下了一声抗议。最好是让这场诉讼按程序进行下去,然后再对指控一一批驳。

“她什么时候这样做的?”菲利蒙问埃尔弗里克。

“在她觉得独自一人的时候。”

“她说些什

么呢?”

“词句难以听清,她可能在说一种外国话。”

人群对此也有反应:女巫和她们的熟人据说有她们自己的语言,别人是听不懂的。

“她像是说什么呢?”

“从她的语调判断,她是在求人帮助,祈求好运,诅咒造成她不幸的人,这类话吧。”

梅尔辛高叫:“这不是证言!”大家都向他望过来,他补充说:“他已经承认他听不懂那些话——他只是在捏造!”

从普通百姓那里发出了支持的声浪,但不如凯瑞丝所喜欢的那样气愤的高声。

理查主教第一次开了腔。“请安静,”他说,“干扰进程的要由治安官逐出。请说下去吧,菲利蒙兄弟,不过不要请证人在承认不知实情时杜撰证据。”

凯瑞丝想,这至少算是一碗水端平了。理查和他的家人在为玛杰丽的婚礼争吵之后,对戈德温没了好感。另一方面,身任教职的理查常住的镇子不在修道院的控制之下。或许他在这件事情上至少能保持中立。她的希望又上升了一些。

菲利蒙对埃尔弗里克说:“你认为和她谈话的熟人以什么方式帮助了她吗?”

“肯定的,”埃尔弗里克答道,“凯瑞丝的朋友,她喜欢的那些人,是走运的。梅尔辛尽管始终没有学木匠满师,却成了成功的建筑匠师。马克·韦伯是个穷汉,但现在富裕了。凯瑞丝的朋友格温达嫁给了伍尔夫里克,虽说伍尔夫里克原先

和别人订了婚。要不是有非自然力的帮助,这些事情是怎么成功的呢?”

“谢谢你。”

埃尔弗里克坐下了。

在菲利蒙总结他的证明时,凯瑞丝按捺下一股恐惧的感情,她想从脑海里抹掉疯子尼尔在车后遭鞭打的情景。她竭力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她应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护。她可以嘲笑涉及她的一切说法,但那不一定充分。她需要解释人们为什么在她身上撒谎,并指出他们的动机。

当菲利蒙说完之后,戈德温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她用一种听起来比她的感觉还要自信的高声回答道:“我当然有。”她穿过人群走到前面:她不愿意让起诉她的人独霸权威的位置。她从容地拖延了一会儿,让他们都等着她。她踏上圣坛,正视着理查。“主教大人,我发誓说这番话,因为我希望得到拯救……”她转向人群接着说,“我要说的是我注意到菲利蒙并没有发誓。”

戈德温打断说:“他是个修士,不需要发誓。”

凯瑞丝提高了嗓音:“这对他是好事,不然的话,他就会因为他今天说的谎话在地狱中遭到火焚!”

她心想,我得了一分,而她的希望又升了一筹。

她面对着人群发言。虽然判决将由主教做出,但他会深受镇上人的反应的影响。他不是那种原则性极强的人。

“‘智者’玛蒂医好了这镇上的好多人,”她这样开始发言,“就在两年

前的今天,旧桥坍塌的时候,她是最先救护伤者的人之一,与塞西莉亚和修女们并肩工作。今天我环顾教堂,看到了许多在那个可怕的时刻受过她护理而获益的人。有谁在那天听到她召唤魔鬼了?要是有的话,请现在就出来讲话。”

她停顿了一下,让沉默本身给她的听众增加印象。

她指着玛奇·韦伯:“玛蒂给了你一剂药让你的孩子退烧,她怎么跟你说的?”

玛奇有点惊惧。被点名做证为一个女巫开罪,谁都不会舒服的。但玛奇欠凯瑞丝太多了。她挺直了肩膀,一副挑战的神气,说:“玛蒂对我说:‘祈祷上帝吧,只有他才能治好病。’”

凯瑞丝又指着治安官:“约翰,理发师马修给你接骨时,她给你止痛。她怎么跟你说的?”

约翰习惯了站在执法的一方,他也面露不安,但他用有力的声音说出了实情:“她说:‘祈祷上帝吧,只有他才能治好病。’”

凯瑞丝转向人群:“人人都知道玛蒂不是女巫。菲利蒙兄弟说,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逃走呢?这是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她担心谎言会中伤她——就像他们编造了话害我一样。在座的妇女们,有谁要是被诬陷为异教徒,会有信心向一个教士和修士的法庭证明你的无辜呢?”她的目光巡视四周,一一落在镇上知名的妇女们身上:车夫莉比、开小店的萨拉、苏珊娜·切波斯托夫。

“我为什么要在夜晚配染料?”她接着说,“因为白天太短!和你们许多人一样,我父亲去年没能卖掉他的全部羊毛,我想把生羊毛变成有市场的东西。配方很难弄上来,可我试成了,通过日以继夜的努力——不过并没有撒旦的帮助。”她停下来换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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