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寒星说着,冲烟雨阁的方向扬了扬脸。
寒木愣了一下,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依我说,那个女人,你还是别沾染的好。”
“为何?”
“主公喜欢她,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寒星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主公不还是打算把她送进东宫吗。”
寒木摇摇头,“主公前些日子从红翠馆带了一个女的回来,这可是主公第一次带人回府,要说她有多美也不见得,只是鼻子眼睛与烟雨阁的那位有些相似,可见啊,主公心里头还是放不下她。兄弟,你我性命都攥在主公手里,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好。”
寒星眯眼,冷笑道,“红翠馆?我怎么没听说,红翠馆几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你这么个清心寡欲的性子,哪里会关心红翠馆新来了什么姑娘。我跟你说,那小娘们上个月就在里头跳舞了,哎哟哟,前凸后翘,身段儿可是一等一的好。”
寒星不想听他再说下去,胡乱应了几声,就扯着他往回走,“困了,回去睡觉。”
寒木正意犹未尽地砸吧嘴,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只好跟着他一道回去了。
情爱姗然迟
仪鸾宫。
紫藤和李义一边一个守在门口,外头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跑上前来,在李义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李义闻言,神色微变,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低声吩咐道,“皇上还没醒呢,叫他们都先候着,等皇上醒了再回。”
紫藤见那小太监行色匆匆,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开口打听道,“李公公,敢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李义敷衍道,“不过是有些朝政需要处理罢了。”
紫藤笑了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皇上不是将朝政都交给太子殿下了吗,还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值得他们一大早巴巴儿地往这里赶,公公好歹给咱们透个话儿。”
李义缄口不语,紫藤再接再厉。
“李公公,我听底下的小丫鬟议论,说是昨儿顺天客栈出事儿了,死了一个西域客商,太子殿下带人追去了宰相府,还在宰相府大闹了一场,公公可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义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淡淡道,“这些事儿奴才也不好乱讲,况且紫藤姑娘身在后宫,怎好打听前朝之事,便是为着你们娘娘,说话也该小心些才是。”
紫藤往他跟前挪了两步,笑道,“这不是在您老人家跟前吗,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们娘娘一直都把公公当自家人看待,这公公也是知道的。”
李义看也不看她一眼,“多谢皇贵妃娘娘抬爱,只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委实受不起,只能辜负娘娘的美意了。”
紫藤讨了个没趣,又不敢随便出言得罪他,只能怏怏站了回去。
四四方方的天空一角,隐隐浮出一抹极浅极淡的鱼肚白。
宫里头的一切总是迟钝了些,无论是蚀骨的情,还是磨人的爱。
正如此刻,外头已然大亮,而在数不清的迭迭宫墙之内,仍是一半黑夜,一半黎明。
屋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席容皇贵妃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半跪在床上为魏帝更衣。她灵活的手指攀上了他黄袍的纽扣。
她本就生得娇俏,又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此刻素面朝天,含露而开,未及梳起的青丝就那样散在肩头,像是一团浸了香的云朵,在他的身下悠然飘荡。
魏帝皱着眉,认真地说,“琰儿,你勾的朕好痒。”
席容皇贵妃抬眼看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信以为真,“陛下哪里痒,臣妾给您挠挠。”
魏帝抿唇不语,只是拉着她的手,一寸寸上移,“心,你勾得朕心痒难耐。”
席容皇贵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顺势挂在他的身上,良久,她的声音中忽而带了一丝感伤,“陛下都好几日没来了,臣妾还以为您厌弃这里了。”
魏帝捧起她的脸,她的眼角挂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未施粉黛的脸颊簌簌滑落。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伸手将她环住,用拇指轻轻抹去那道泪痕,嗔道,“胡说什么。”
席容皇贵妃仰起头,委屈巴巴地反问,“臣妾说错了吗,陛下的确许多日不曾来了。”
“琰儿,朕是天子,朕除了是你的夫,还是这天下的王,你要明白,更要体谅。”
席容皇贵妃低低啜泣了两声,“臣妾明白,臣妾就在这里等着陛下,好不好。”
魏帝笑了笑,说好,他伸手揉了揉她的乱发,吩咐一旁的兰鸢,“还不快给你家主子梳头,一会儿叫底下人瞧见了,什么意思。”
兰鸢忙应了一声“是”,过来服侍席容皇贵妃洗漱,她扶起席容皇贵妃的一瞬,余光却稳稳地落在了魏帝身上。
席容皇贵妃见状,微一蹙眉。
魏帝不曾留意这些,早已转身出了内室,唤了李义进来。
因为魏帝昨晚宿在了仪鸾宫,打了魏皇后的脸面,席容皇贵妃的心情还算不错,她轻轻哼唱起一首江南小调,紫藤见她高兴,悄悄将方才的事回禀了。
席容皇贵妃听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她沉思半晌,从腕上褪下一个金镯子,吩咐紫藤,“去找杨顺,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本宫问出个究竟来。”
她扫了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告诉杨顺,旁的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探出皇上的心意。”
紫藤接了镯子揣在怀里,“娘娘稍安勿躁,奴婢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