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王二郎,一头奔进府衙通判办公房。
“竖子,你给我过来!”
才刚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王二郎讪讪后退,还没想转身跑路就被种浩提着后领给拖了回去。
“舅父,舅父,松手,我错了,错了!”王二郎苦苦哀求。
种浩把他提到凳子上坐下骂道:“说,你错哪了?”
“我…我错在没有给舅父带平夏城的牛肉馒头,哎,舅父我和你说,平夏城的牛肉馒头可香了……”
“住嘴吧你!”
种浩止住王智的喋喋不休,质问道:“说,秘密募军想要做什么?造反吗?”
王二郎缩头道:“舅父,您…都知道了啊?”
“在这西北边关还没有我种家不知道的事。”
“我不光知道你在山沟里募军的事,我还知道你这几日在平夏城的动作。”
“昨日还建了一个西北商会是吧!”
随着种浩一个个的挑出,王二郎讪讪的不敢说话,感觉自己在舅父面前就是一个光腚的娃,自己本以为做的还算隐蔽的事,原来在舅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我让你不要在平夏城过夜,不要插手城中事物,不要与城里人生冲突,你倒好,直接就把平夏城当成老巢来经营了。”
“平夏城好啊,两不管地带,你想怎么折腾都没人能管得了你是吧?”
王二郎还是讪讪笑着,没敢反驳,也没话反驳,因为这说的…全对。
“我是不得不服你啊我的大外甥,你这才来边境短短几日,就把宋夏两国行商全都握在手中,假以时日,说不好还真能被你成事呢?”
“只是可惜,你舅父还没死。”
看着依旧嬉皮笑脸的外甥,种浩不禁动了真怒,“我警告你王二郎,不要在西北做什么小动作来破坏宋夏格局,如何对付西夏自有庙堂定决,你想拉着整个琅琊王氏陷入深渊,可不要拖累我种家,我是不会允许你在西北行资敌之事的。”
“今日我已经下令,禁止大宋百姓及境内番民征募入兵,禁止任何商物通过镇戎军境内,其他边境军镇我也会通知到位,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成事。”
听到此时王智再也不忍,拍着凳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眼前的这个老顽固,“种…舅父,我敬您是长辈,三番五次低声请求,并不是代表我就怕了您,没了您种屠户,我王二郎也能吃那毛的猪。”
“您指望庙堂来对付西夏,真是可笑,大宋立国一百六十多年了,与西夏打了一百六十多年了!”
“整整一百六十多年了啊,一年要在这边关投入多少财力,害了多少人命,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您是这边关守将您比我清楚!”
“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永乐城!大顺城!灵州!横山!我曾祖和数十万白骨可都在那眼巴巴的看着呢!”
“看着你种家和大宋庙堂何时收复西夏,重回大唐荣耀呢!”
“然而呢?”
“你种家和大宋在做什么?做了什么?”
“您还想花上几个一百六十年?还想填进多少人命,祸害多少家庭,才肯罢休!”
“你种家的命是命,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王智没有理会脸色铁青的种浩,直接大喊道:“王贵!”
一脸凶狠的独眼汉子应声入内。
“去,安排人联系边关所有军寨守将,给我贿赂!”
“一万不行给十万,十万不行就把他的脸给我记住了,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他的人头!”
“你……”
种浩指着他的鼻子,怒目圆睁,急促的喘着粗气。
“您阻挡不了大势,且看着罢!”
王智一撩袍子,大步出门。
直到王智已经走了很久,种浩依旧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
只有起伏不定的胸膛,和沉重急促的呼吸声还能看出,这不是个雕塑。
外面侍从见状也不敢来打扰,毕竟人家亲舅甥之间吵架,外人掺和算什么。
直到第二日才有书吏进入办公房,见到坐在椅子上一夜未归的通判,也是吓了一跳。
再一看通判的眼中已经是布满血丝。
书吏吓得大气不敢出,半晌后才敢细声询问,“通判,昨日您让我暂留不的文书还要吗?”
种浩鼻孔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刚从阴间还阳,最后无力挥手,“先…留着吧。”
“是,通判。”
书吏应声退出这个已经被压抑挤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