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变化。
他虽然让秦越进来了,心里却还装着刚刚的事。不仅仅是临江仙医,他还得给沈亭昱去信。
玄水镇上乞丐很多,还有很多乞丐仅仅因为热就会死亡。他想在玄水镇上建设一座学堂,用来收容尚未及冠的乞丐,教他们读书写字,若是有根骨,可以去门派修炼,若是没有根骨,也可去俗世谋生。成年的乞丐便看他们是否愿意做工,再给他们介绍一些谋生的机会。
沈夕自己有庞大的家产,但不便时常下山做这些事。他就想和沈家合作,委托沈亭昱和远在山下管理自己家产的管家去办。
然后还有关于秦越洗髓的事,他尚在摸索材料的配比,以便更适合对方的身体,尽最大可能提高洗髓成功的可能性。
桩桩件件的事压在沈夕的心头,让他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关注秦越这一点微小的变化。
秦越也知道了。
他的师尊真的很忙。
刚刚那因为畅想而鼓起来的一点勇气又缩回到他的身体里。
沈夕眼见秦越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便道:“你来找我有事?”
秦越的双手绞紧了,他咬了咬嘴唇,道:“师尊,学堂的课我听不懂。我,我不识字……”
“上午的课业吗?”沈夕将信件收好后,就拿起毛笔,沾了沾磨好的墨,道,“上午的课业随便听听就好,大抵不过是些磨练心境之类的。下午的课业你听不懂是正常的,你才学认字,慢慢就好了。要是有不懂的东西,多问问学堂里的老师。”
师尊说得很轻松。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秦越想到今天上午的课业上,夫子叫他起来念书的场景。无数道目光射向他,还有那些如同毒蛇一般追在他身后的窃窃私语。
只要一回想那些场景。
那种胸口闷,全身僵硬,手脚冰凉的感觉就又重新攫取了秦越的身体。
沈夕半天不见秦越回应,又见对方没走,就一边写信,一边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长身而立,一只手揽过袖子,另一只手执着毛笔站在桌前,乌如墨,面白如雪,唯有嘴唇有一点淡淡的红。
问话的时候,沈夕的视线没有离开那张纸,手上也没有停。
如果真有什么要紧事,他会停下手头的事过来询问。
但是他这徒弟看起来也没什么要紧事。
秦越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
他从前从没有穿过这么好的鞋子。
何止是鞋子,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成为丹霄圣君的徒弟后才拥有的。
秦越又想起舒凌云的话。
虽然他完全不能跟大师兄比,但师尊能给大师兄指点,可不可以也给他一点指点呢?
秦越道:“我,我想让师尊教教我。”
沈夕心想这孩子有点黏人。
前两天就希望自己教他,现在还是这么希望。
不过对方还小,又是他沈夕看中的苗子,小徒弟喜欢黏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他最近实在是忙,等到忙过这一阵再好好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