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忠诚的一群狗。
但她……却连他们半点儿忠诚都没有。戾气占据了谢殿春的大脑,他急需发泄这些戾气,那些御林士兵成了最好的人肉靶子。
谢殿春单手持剑,冲入御林士兵中。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哀嚎四起。
谢殿春杀红了眼,心里那口不上不下的戾气得以纾解,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滔天的恨和怒。
芸娘的惨剧历历在目,这些人死不足惜。他不信芸娘还活着。绝对不信。
谢殿春杀光了所有御林军,疯魔的状态吓到了锦衣卫士兵,全都发抖发憷地看着他。
直到最后一个御林军倒在谢殿春脚下,谢殿春被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激荡得胸口恶心,他胃里一阵翻滚,捂住胸口弯腰剧烈干呕起来。
干呕之后,整个人跌倒在地,不住的发抖。也没了力气,也没了戾气。只一个劲的发抖,满眼是恐惧的血色。
玄光急忙上前:“我扶大人进帐!大人发病了,玄影去拿药!”
玄影愣在原地:“药没带。”
玄光把谢殿春背起来,“救命药你怎么不带?大人的病你不知道?!”
玄影着急地说:“是大人说不带的!我带了,又被他扔了!他说这次他不会再发病了!”
玄光懒得跟他争,背着谢殿春进帐。
谢殿春虽在发病,可意识还是清楚的。他也听清了两个属下的对话。
为什么要让玄影扔掉药?
因他以为,裴绍元就算没有被自己制服,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来找绿浮。他没想到裴绍元养的复国势力已经这么庞大,更没想到盛朝帝丧心病狂,为了抓到绿浮派出御林军来。
但凡今夜没有裴绍元,或者没有御林军,他都能留下绿浮。
不,这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绿浮不肯留下。无论今夜他们来不来,自己都注定有天会失去她。毕竟她永远不会安分,永远想尽办法逃走。
病态混乱中,谢殿春仿似又看见了绿浮。
她扎着双丫髻,坐在城隍庙的佛像面前,揪着谢殿春的耳朵怒喊:“你不是说替我给师父洗衣裳?为什么没洗?师父骂我了!你拿什么赔给我!”
谢殿春还嘻嘻哈哈又大喊大叫:“好疼好疼!好阿浮,美阿浮!我把下个月的零嘴钱都给你!”
“才一个月?”绿浮噘嘴。
“两个月?”
“就两个月啊?”绿浮眼睛亮了。
“三个月行不!我最多就三个月啦!你也给我留点!”
“行吧行吧,勉强饶你。不过还得再加给我洗一个月的衣裳、抄两个月的功课。”
“都应你!”
“……”
谢殿春趴在玄光的脊背上,没意识的勾起唇。唇角有血线流出。他嗫嚅着唇,说着什么。
玄光把他放倒在帐里的地榻上,“大人,您说什么?”
实在听不见,玄光趴下去听。
“阿浮…所有零嘴都给你,给你洗一辈子的衣裳…你别让他也喊你阿浮,别跟芸娘走行不…”
玄光愣住。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谢殿春。
那双瑞凤眼的下压眼尾,滑出两行清泪。
绿浮跟着裴绍元落脚在一处早茶佘里。
天灰蒙蒙亮,煮茶人起得早,热情地招呼兄妹二人。
绿浮刚准备坐下,忽感心口剧痛,如有什么虫子在那儿爬行啃噬。
她脸色瞬间惨白,单手扶着茶桌,险些摔倒。
裴绍元急忙扶住她:“妹妹哪里不适?”
绿浮疼得说不出话来。身上瞬间冒出冷汗,犹如寒症发作一样寒冷。她猛地栽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接受入骨的寒冷,忽然又热了起来。
仿似又回到了几年前那场粮仓大火里,烧得她心肺都干裂剧痛。
“绿浮?”裴绍元把绿浮抱起来,感觉到她的忽冷忽热。她紧锁眉头,口中发出痛苦的嘤咛。
煮茶人见状也吓了一跳,“妹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这时,裴绍元发现了绿浮锁骨处的浮萍在闪烁着红光。那处皮肉眨眼间凸了起来,鼓起蝎子形状的东西在底下蠕动…
“天地蛊?!”她怎么会被下了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