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同渡黄大小姐当街杀人放火,还有铁牛帮的遭袭,都被人看着眼里,消息当日晚上就到了宁致的桌上,宁致想了一下,把谍报的信笺送到了归尘那里,归尘竟然不在,这么晚了还在松木轩盘恒,不但归尘在,几位师长竟然都在,松木轩里亮如白昼,宁致一进入就呆住了,院中竟然升起一个硕大的火盆,里面烈焰飞腾,热腾腾整个院子都暖暖和和,归果和归心两位小师叔正用铁钳子挑着饼在火边烤,嘻嘻哈哈玩闹不休,归尘与归林两位凑着一起说着什么,归云和归藏两位则手里都拿着纸张,不知道在说什么,而让宁致惊讶的是,归云面前的桌案上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正出耀眼的白光!!!
那是什么宝物?宁致都走了神,归尘一眼看见了他,收敛整理下衣着,“宁致何事,过来说话?”
宁致僵硬着表情磕磕绊绊在朝归尘走过去,路上还差点绊倒,归尘耐心的看着他,“宁致回神,小心脚下!”
宁致惭愧的朝归尘施礼,“师尊,弟子失态了,这个。。。。”
归尘有些头疼的看了李在和归果,“那是你小师叔带回来的仙家宝贝,只要是你不理解的,都踢给李在那混蛋好了!竟敢在松木轩玩烧烤?”
宁致看了一眼李在和归果,归果整个人都趴在李在背上,朝这边撇了一眼,宁致赶紧转过来,“师尊,丹同渡有消息传来,前面你要求弟子们留意小师叔那几件宝贝,现在有动静了!”
李在给归果当着肉垫子,耳朵可灵着着,嗯,丹同渡?李在想起那个黄大小姐,扭扭身子示意趴在他背上的归果让开,“丹同渡?让我瞅瞅。。。水果,你给我下来!”
归果一只胳膊用力的勒住里在脖子,下巴放在李在头顶,用自己的下巴戳李在的脑袋,“不下不下就不下,哎呀,我烤的饼着火了,唉。。。你别走啊,我给你烤火啊!”
归果嚷嚷着,李在干脆的背着归果就朝归尘走去,归尘从宁致手里接过谍报,眼角一抽一抽,看着归果趴在李在背上扮鬼脸,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粗略的大致看了一遍,“哼,丹同渡的大戏就要上演了,那些东西有把握弄回来吗?”
宁致一拱手,“师尊,我们得到的消息,铁牛帮帮主是被他自己的新招揽的手下三坛主袭杀,弟子已经派遣得力弟子尾随,看机行事,但是据探子回报,似乎跟着那伙人的江湖人士颇多,已经有了冲突。”
归林老道在旁边悠悠道,“丹同渡距离玉泉山不足百里,虽然隔着大河,但是要论人手,谁能比得上玉泉山,加派人手,李在坏小子的东西尽量都收拢回来。”
归云和归藏也止住了谈话,围了过来,相互传看了一下谍报,归云师姐道,“李在,你在丹同渡遗失了几件东西,是否要紧?”
李在想了想,“没什么吧?也不算遗失,一对登山杖是我送出去的,铁牛帮铁浆一根,黄小姐一根,还有一个打火机送给了黄小姐,另外一个酒精喷灯被铁帮主顺走了。”
顺走了?众人眨眼迷茫,归尘老道不安生,看着趴在李在背上的归果,脸上扯出皮笑肉不笑,“果儿下来,李在,你如此打闹,成何体统?”
李在迷茫的看了一眼归尘,“你这老道,拉偏架也不待这么扯的,你没看见是她在欺负人吗。。。哎呀呀。。。别咬,疼疼疼。。。”
趴在他背上的归果竟然一口咬住他脖子上,把李在痛的手忙脚乱,归果一边咬一边出呜呜呜的示威声,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猫,一边咬要摇头,胳膊紧紧勒在李在的脖子,眼睛李在都要翻白眼了,归云和归尘赶紧上前,手忙脚乱把归果从李在背上扯下来,这货下来还不消停在磨牙呢,归云瞅了一眼李在,脖子行好深一个牙印,还好没出血,李在痛的只吸气,“你这笨蛋,又什么疯,好疼啊!”
归果咬牙切齿愤然道,“敢拿我的东西送人,还敢送给什么黄小姐,她有我好看吗?有我温柔吗?”
归果一边呵斥一边斜着眼睛瞪李在,归云手里拿着帕子正准备给李在敷一下子呢,忽然感觉归果瞪过来的目光极具侵略,连忙有些尴尬的收起来,李在揉脖子,真疼啊,这昏眼的混蛋下口真狠,听了归果的话,气的都笑起来,“混蛋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什么叫你的东西,不要那么扯好不好!你还温柔?拜托不要糟蹋这个两个字好吗?”
又是一场闹剧,只要归果和李在俩人在一块,时不时就会闹起来,归尘一个劲的揉眉心,归林老道一边乐呵呵的看热闹,宁致低眉顺眼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自从归心师叔李在到了玉泉山上之后,山上就热闹了很多,几位师尊时时聚在一起,论道谈天,很是开心,秋日渐远,冬日降临,几位贵人还没有离开玉泉山的打算,这是很好的!
归果气呼呼的从归尘手里扯过谍报,上下瞅了一边,没看出啥来,嘴里抱怨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丹同渡怎么样和玉泉山有什么关系?”
归云回到归果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谍报上下看了看,“那个铁帮主的死必然和李在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关联,我们不得不在意,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知道屋里李在可是有一大包东西呢?有人抢你的零食,你着急不?”
归果一下子就炸毛了,“谁敢?李在咬死他!”
众人笑,归藏文雅的端起一盏茶,“师姐说的很对,我们不得不在意,前些日子神策军绕到玉泉山下就很蹊跷,我也命人在京中打探了一下,那些阉人还是那么肆无忌惮,不得不防!”
李在揉着脖子坐到归云旁边,归云一笑把谍报递给他,李在上上下下仔细的看,看了好一会还在看,归果耐不住性子问,“那个头短见识短的,狗看星星数的清吗,能看出啥了没?”
狗眼看星星?归尘捂脸,以前怎么没有现归果这么跳呢?可是吾家贤良淑德温柔贤惠的果儿,怎么遇见李在就变得这么跳脱?都是李在的错,一定都是李在的错!归尘怒视李在,李在低着头看谍报,归尘的怒目他看不见,倒是旁边归林和归藏看的好玩,轻笑不已。
归果见李在不理她,跃跃欲试似乎又有动手的意思,归云连忙拉住她,她在李在脖子上咬那一口真重啊,看着都心疼,思量间李在放下手里的谍报,递给归林,归林老道大致扫一眼又递给归藏,归藏看了一遍,“丹同渡可是有些热闹啊,三方诸侯相争不下,神策军又在里面搀和,江湖人士来往穿梭,倒是这个黄大小姐是个人物,当街杀人放火,毫不拖泥带水,啧啧!”
归果用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扫了一眼归藏,归藏笑而掩面不语,李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去一趟丹同渡!”
归果瞪起了眼睛,“不准,什么黄小姐绿大姐必须绝对禁止,你敢离开玉泉山我就咬死你!”说着她一呲牙,两颗虎牙在火光中闪烁着寒光,李在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让归云归林他们又是一阵大笑。
李在揉着脖子上面归果的牙印,真特么疼,“一落叶而知秋,雪花飘而冬至,你们看到丹同渡热闹的同时,有没有看到当今朝廷权威的沦丧?什么漉州、什么河东节度使、什么河中观察使,都没有拿朝廷的颜面当回事,兵马说调动就调动,看上一块地方能财就一窝蜂的去抢会火拼,唉,这个凛冬长夜不好过啊!”
李在的话有些沉重,归云归尘面上都有些不好看,倒是归林哂笑一声,“小子无知,坐井观天,如今天子垂拱而治,诸臣工尽心尽力,四海升平,有什么不好?那帮节度使们闹腾让他们去闹,谁又能翻的了天?”
李在捂着脖子慢慢走到归林老道面前,缓缓坐到他旁边,“无论是多么黑暗社会,总会是一小撮人的天堂;师兄,你就是那个生活在天堂里的人,有没有想过你的天堂只是一只漂浮在黑暗大水面上的小小纸船呢?”
归林老道神态依旧安详,他披着厚厚的毛皮,居坐在锦塌上宛若一尊冬眠的熊,“纸船?玉泉山是座山,山中钱粮充足,人手完备,安享。。。什么你那个什么词?对,逍遥,玉泉山上可以安详逍遥日子,李在啊,你想的太多了!”
李在坐在一边轻轻一笑,揉着脖子道,“我倒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玉泉山具体在什么位置,对于地名现在我还在糊涂中,那么师兄告诉我,安史之乱,战火有烧到玉泉山吗?”
归林老道一阵沉默,归云归藏他们也都各自找位置坐下,归果气哼哼的拿去李在的露营太阳能水杯灯把玩,宁致等众弟子一边垂手侍立,并照看火盆,让院子里暖暖和和,归林看着火光闪烁,“玉泉山隋朝年间便有观院,太宗高宗时楼台院阁绵延数十里,盛极一时,河北藩镇叛乱时焚于战火。”
李在一笑,“那就是了,唐玄宗李隆基,晚年倦于政事,先由奸相李林浦取代贤相张九龄等,亲奸佞远贤臣,骄奢淫逸腐败不堪,后面又亲信外戚,由杨国忠取代口蜜腹剑李林甫,杨国忠比李林甫更贪婪也更无能,更与安禄山争宠夺势,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联合靺鞨、室韦、突厥等塞外各族起兵十五万、号称二十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李隆基想不到自己当了四十年皇帝还眼睁睁看着杨贵妃被勒索在他马前,更想不到会被专门欺负皇帝的老奴李辅国当众羞辱,唐肃宗李享也想不到自己当了七年皇帝,自己的皇后在自己龙床上被拖走,尸骨无存。”
众人都在沉默,归云和归果挤在一起,水杯灯光线惨白,归云的脸色更白,归果无声的叹息一声抱住归云和她偎依在一起,把两个人的头并在一起,听李在胡扯。
归林稍稍整理一下身上厚厚的皮草,慢条斯理道,“李在,你似乎有着很重的怨气,你想说什么呢?”
李在一摊手,“我想说,从安史之乱开始,事情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唐明皇那些人虽然惨,后面的只有更惨,玉泉山被烧过一次,后面还会被烧,多少次我也不知道,师兄不要怪我乱说话哦!”
归林和蔼一笑,“师兄还没有老糊涂,李在你接着说,我还没有听明白你想说什么?”
归尘旁边道,“河北三镇叛乱,安贼身兼三镇节度使,居心叵测,实力雄厚,眼下四海之内虽然动荡不休,诸藩镇相互征伐刀兵不断,但是再无谁有此实力气运,天下谁能取代李唐江山?李在你危言耸听了吧?”
李在摇头一笑,“隋末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有多少是世家大族的马甲小号?大唐开国后,一直致力于削弱世家,直至女帝日月凌空,世家大族势力才基本被从朝堂驱逐出去,所以呢,虽然现在那些人不争气,可是却没人能替代他们,天下人还有苦日子要熬!而且还是刚刚开始!”
众人皆色变,归尘先是看了一眼归云归藏,才呵斥李在道,“李在慎言,不可胡说!”
李在笑,“呵呵,我也只是在兄弟姐们这里胡说,我们星盟初建,能力挽狂澜拯救天下于水火是好的,要是不能,也要尽力的保全自己,这就是我想说的,众家兄弟姐们听明白了吗?”
李在目光扫过一圈,落到归果和归云那里,归果冲他傻傻甜甜一笑,归云也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归林在座位上似乎有些不安的晃晃,“李在你的心思我明白,你说的在理,但我还是觉得你说的太过严重!”
归尘接口道,“既然没有谁有能力和气运挑战朝廷,那些藩镇的骄横还有边患不过是小小癣疤,无伤大雅,李在忧患意识是必须的,但杞人忧天未免可笑也!”
李在周围环视一圈,归果冲他眨眼睛,其他人不是一脸不以为然就是一脸茫然,李在想了想,问归林师兄,“师兄,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师兄,可否?”
归林点点头,“师弟,请说,众家同门皆在,这般论道是极好的!”
众人都点头,李在开口问,“师兄,玉泉山道观家大业大,每日损耗多少?每日又有收益多少?收支是否平衡?又受哪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