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钟离脸上划过一丝怀念,而后觉得,人可能总是在失去后才觉得曾经拥有的可贵。
容意买菜有点磨蹭,称好菜还会跟菜摊老板唠家常。
钟离跟他们都不熟,一个人站那儿有些傻,她瞥了眼聊得正欢的容意,不去打扰她的兴致,转头走出菜市场大门。
出去后才发现是另一条巷子,估计是后门,巷子后的坝子停满车,围着巷子的是一堆三轮车,估计是菜摊老板装菜用的。
对面有棵三层楼高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将所有光线挡得一干二净,钟离见了,抬腿走到梧桐树,蹲在台阶,从兜里翻出一包烟,点了根烟。
她蹲在台阶,捏着烟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忽然有种“就这么平淡生活”也挺好的感觉。
不去管是是非非,不用在意名利,不用背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这么自私自利地活着。
每天只用操心早中晚吃什么,上班会不会迟到……
想着想着,钟离竟然笑了出来。
她陡然发现,她那些“成名梦”在短短三个月已经被这温水煮青蛙的生活磨得没了斗志。
可是——
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呢?
像沈怀设想的那样早日成家立业,有一个顾家的妻子,然后生活平淡快乐?还是像容意那样勇敢离婚,一个人带着儿子,开一家小卖部安静度日?又或是像李追那样看破红尘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游戏人间?
钟离陷入迷茫,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
一根烟抽到头,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容意唠嗑结束,转头发现容意不在菜市场,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人在哪儿。
钟离踩灭烟头,边接电话边往菜市场正门走。
走到一半,与容意迎面碰到,钟离挂断电话,低声问容意聊完了吗。
容意笑了笑,出声解释:“早聊完了。刚刚跟我聊天的老板娘她家里条件也有点艰难。丈夫前几年出门打工闪了腰,现在什么重活都干不了,家里还有两个读初中的儿女和一个老人要养。”
“所有生活重担都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她每天两三点点钟就爬起来摘菜,六点准时到菜市场摆摊,晚上九十点才收摊,回到家还要给老人洗澡……”
“我也是偶然知道她生活状况的,大家都是女人,为了赚钱都不容易,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钟离没想到那个一直笑哈哈,脸上挂着笑容的女人会活得那么艰难,她抿了抿唇,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或许,生活本来就这么操蛋。
走出菜市场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容意扭头看看沉默寡言的钟离,关心:“你刚上哪儿去了?我找一圈都没找着人。”
钟离掀了下眼皮,语气平静:“后门的坝子抽了根烟。”
容意提了两大包菜,钟离见份量不轻,朝容意要了一包提手里。
解放一只手,容意瞥了瞥勒出红痕的手心,若无其事问钟离:“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