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半夜,气温很低,但几乎各家门口都站了前来领药之人,陆锦送药时都会交代用法,顺便问上一句家中几人患病。
先前无人上报霍乱,是因为大夏国百年内未曾出现过此疫,根本不知道拉个肚子能死人,有些百姓甚至未不知道什么是霍乱。
各家都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抓些汤药或用用偏方过几天就能好起来,如今官府挨家敲门调查,加之白日城东传来哭丧声音,众人这才知道是霍乱来了。
很快,整个镇子的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汤药苦味和消毒液的酸味。
孙桂花捂着肚子立在表妹家门口等官府来送药。
她刚才还在茅房一泻千里,就被表妹喊着去门口取药,肚子疼的焦心,远远看到带人来送药的居然是陆锦,心中顿生邪念。
见人走近,她迅速将口水吐在掌心,未等士兵递药,先一步抓住了陆锦的双手。
天太黑了视线不好,孙桂花没看到陆锦带着一次性医用手套,紧紧握上去,看起来十分热情。
心里还嘀咕,她手怎么这么凉还滑溜溜的?
陆锦皱眉,有湿热的触感隔着医用手套传到皮肤上,是某种液体。
试图将手抽出,孙桂花却使了力道不肯放。
“我就说看着眼熟,真是弟妹呀!你这是在帮大家发药呢,怎么?几日不见,成了官家人了?”
她故意靠近陆锦的面部,甚至想要去拉扯她脸上的布巾。
陆锦一个侧身躲过,朝旁边士兵使了个眼色。
“干什么呢!快放手!”士兵的刀在夜色下闪着寒光,孙桂花这才松开手。
“你干什么?我好歹是子怀的嫂子谢枫的妈,你见了我不叫一声嫂子就罢了,还让官兵拿刀要杀我?你这个毒妇!”
陆锦伸长手臂将药递过去。
“汤药煎三次,每日服一次,小包粉剂分三份,汤药服用后半小时再喝。”
孙桂花接过药时,又十分故意的摸到了陆锦的手。
陆锦觉得孙桂花有点儿不太对劲儿,联想到刚才的触感,顿觉十分恶心。
“我劝你安分守己,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最后自食恶果!”
说完转身就走,一眼都不想多看孙桂花一眼。
孙桂花跳着脚在后头骂。
“你个小贱人,我刚才把口水涂到你手上去了,拉不死你也折腾你个好歹,看你还得意多久!哈哈哈……”
孙桂花恶毒的笑声在午夜空旷的街道回荡,听得人心里发毛。
陆锦摘下一次性手套扔掉,用喷壶给自己做了一次全身的消杀。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这么坏的人?
她当初从谢子怀手里救下她的命,竟然真是错了。
想到谢子怀,陆锦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出来之前倒是没听说村里有谁拉肚子了,不过从镇上的情况看,下湾村必然是躲不过的。
河边的腐烂尸体,谢子贵扛着的死鹿,在陆锦脑子里挥之不去。
谢子怀身体那么差,若染了霍乱而不自知,必定有危险。
她决定这边一忙完,若自己没染上霍乱,就立即赶车回去看他。
送完所有药,几个大夫一起粗略统计了一下,城内患病者将近半数,死亡人数为五人。
安排好第二天的药和消毒液,陆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柳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柳家所有生病的人症状都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