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晏离开苏家,并没有开车回家,他到一家咖啡店买了一大杯黑咖啡,坐在路旁的座位上处理了工作信息。他这几年在国外从事金融证券行业,前两年他因为一次机会受邀给财经杂志写文章,渐渐开始写自己的金融研究出书。这次回来,就有大学邀请他过去演讲。他的人生轨迹似乎和以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以前,苏怀晏认为自己必然会从商进入家族企业传承他们苏家。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苏怀晏翻出手机里的通讯录拨了一个号,约了个人见面。他坐着等了大约半小时,喝完咖啡换上了水,他等的人才终于到了。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一坐下就开心问:“怀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回来都不通知我,我好给你接风洗尘。”
苏怀晏笑了笑说:“昨天才回来。”
“这次回来待多久?”
“看情况。”苏怀晏转了转桌上的水杯问男人,“李睿,你要喝点什么?”
“我刚快到的时候已经手机上点了咖啡了。”李睿说。
苏怀晏闻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李睿先开了口问:“怀晏哥,你回来见过朱绪了吗?”
“昨晚碰了一面。”苏怀晏答。
李睿闻言很高兴,随即又叹气说:“哎,你回来就太好了,怀晏哥,可算有人能管管朱绪了。不然我真怕她自暴自弃就这么蹉跎下去。”
苏怀晏见李睿主动提起了朱绪,不动声色顺势问:“她这几年怎么样?”
李睿听到这个问题面露难色,打量了苏怀晏半晌,才说:“不是我想说你们家人坏话,怀晏哥,你们家里人就是太宠朱绪了。尤其是苏锐文。朱绪这几年都没有工作,每次她找到一份工作,一点不开心就想辞职,我劝都劝不住,苏锐文不帮忙劝就算了,还煽风点火让她辞职,说她找的那些工作做下去没出息。但也没见他让朱绪进你们苏家的瑞安工作啊。”
“她这几年都没有工作?”苏怀晏皱了皱眉,看来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差不多吧,工作一点烦她就不乐意做,我听说她现在就是靠苏锐文给她生活费。虽然你们都是她哥,但她也不能靠自己哥哥一辈子吧。”李睿嘟嘟囔囔。他是朱绪十一岁到金洲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两人做了很多年的朋友,他文静耐心她活泼开朗。他看到朱绪这几年过得迷茫不开心,心里很担心她。而朱绪这几年脾气一直不太好,他劝了她几次,她就干脆不和他联系了。
苏怀晏的脸色变得很差,开始眉头紧锁。
李睿见状,犹豫了片刻说:“我和她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她上份工作做了一个月要辞职,我劝她多考虑考虑先稳定下来,她听了不太高兴就不和我联系了。我发她信息,她开始很少回,我一直挺担心她。现在你回来真的太好了,你说的话她肯定会听,以前你在的时候,我看是她最上进的时候。”
苏怀晏越听神色越发沉,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李睿看了看手机提示他的订单完成了,便起身进咖啡屋拿饮料,等他回来,苏怀晏又问他:“朱绪现在住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搬家,我只知道一个地址。”李睿回答。
“地址发我。我听我爷爷说她今天去出差。她出差指的是去哪里?”苏怀晏问道。
这话把李睿逗笑了,他说:“她哪有什么差出啊,最大的可能性就去野生动物园看动物了。她之前不是和你奶奶她外婆在非洲领养了一只孤儿小象吗?这几年她还在一直续费,一直吵着说要存钱去看自己的小象。还有,你奶奶在的时候,不是还在金洲野生动物园给她领养了一些动物吗?我估摸着她都还在续,那一年花不少钱,可她自己又不赚钱,没事还常跑去看。我估计她出差就是去动物园了。”
苏怀晏闻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表,他算了下从这里到动物园的时间,预计到了也是闭馆的时间了。他颓然放下了手,同时一股难言的愤怒从他心底涌起,是他一时说不清楚爱恨交加。
最后,他冷静了几秒,抬起头对李睿说:“谢谢你抽空出来和我见面,李睿。我晚上家里有聚餐得先走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哎,跟我客气啥,哥,我和朱绪是铁哥们,她哥就是我哥。你晚上见到朱绪帮我和她说,我以后都不说她管她了,让她姑奶奶别对我这么冷淡了。”李睿笑道。
苏怀晏怔了片刻,点点头说好。
动物园闭馆,朱绪怅然若失从里面离开。每次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去逛动物园,在里面待很久,一个个动物馆看过来,直到自己变得开心。今天她还没有变开心,闭馆时间就到了,她沮丧搭公车去往下个地方:一家宠物医院。
上周朱绪在路边公园救了一只可怜兮兮满身是伤的小土狗,她把它送到医院治疗,付了一笔医药费。她想去看看它。
小狗骨折上周动了手术,现在还在恢复期。医生见朱绪来了,和她说小狗恢复得不错,可以接回去养着了。
朱绪问:“你能帮我问问有没有其他狗友愿意领养它吗?”
“你不想养它吗?”医生有些奇怪,因为他看得出朱绪对小动物很有爱心,她这几年可救了不少小动物,时常来医院。
朱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五年前苏怀晏走了,她的狗和猫也被送走了,她的心里好像就空了一块,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再养任何的宠物。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养不好宠物,不想和任何事物建立起紧密的情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