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贝纳特先生!你怎么不早说!耽误了女儿们!”
贝纳特太太也跟着叫了起来。
贝纳特先生笑吟吟看向太太,“事实上,这发夹要戴你头上,应该会很好看。我的好太太,只要你肯戴着它去参加明晚的舞会,我保证,宾利先生甚至他那个了不起的朋友,都会被你给迷倒。”
贝纳特先生说完,在妻子略带夸张的不满埋怨声中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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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纳特先生一走,大家也就无心食物了。贝纳特太太帮莉迪亚出主意,讨论明早去镇上杂货店要买什么的时候,伊丽莎白情不自禁再一次开始神游——如果没意外的,她会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
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即将会被恶俗的本文作者安排成一个玛丽苏光环照耀下的万人迷女主。
玛丽苏女主这种生物在经历过如同恐龙白垩纪的空前繁荣后,现在已经沦落到了落水狗的地步,伊丽莎白也发誓,她绝对,绝对是个有高尚追求的上进女青年,生平第一鄙视就是玛丽苏女主。可是——要是作者非那么恶俗地脱离不了低级趣味,那就用玛丽苏替她开路护航吧!她不介意。真的。她甚至已经替自己写好了剧本,就等着男主角和众多配角一一登场。
以下,就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玛丽苏女主搞定男神三部曲。
第一步,按照故事的走向一步步靠近男神。
第二步,期间利用她知晓原著故事情节的技能开挂一路,所向披靡。
第三步,马车走起!教堂乱入!婚礼进行曲奏响!
多美好的故事走向啊,完美得简直让人痛哭流涕啊有没有——
“莉齐!”
神游太虚的伊丽莎白被耳边的一声焦雷给拉回现实,贝内特太太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着她,“我发誓,你明天要是再敢拒绝和安德森先生跳舞,你就休想得到我那一千镑的财产!”
哦,忘了提一下,安德森先生是位具有令人尊重地位的牧师兼鳏夫,身后还有两个拖油瓶,几个星期前在一次偶然机会里与贝内特家二小姐相遇后,就陷入了无可救药的单相思,可惜被二小姐毫不留情地拒绝。这令嫁女心切的贝内特太太极其失望,现在就是她发泄情绪的大好机会。
伊丽莎白在边上幸灾乐祸(来自比她小的姐妹)和同情(来自亲爱的简)的目光注视之下,淡定地切着盘子里的肉,优雅地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崭新人生。
不得不承认,贝内特太太的威胁极具威慑,1000英镑在婚姻市场上虽然毫不起眼,但好歹也是一笔钱,总比光身人来得好——因为这就是个财产决定婚姻的年代。反过来想,倘若贝内特家只有一个女儿,来自太太的这五千镑财产就足以令她风光出嫁了,可惜,分摊到五位姐妹身上后,那就——真真应验了一句话: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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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还没思考完自己的人生,就遇到了一个沉重打击——她无法照剧本写的那样去参加舞会了。原因就是昨晚睡觉着了凉。一早醒来,鼻塞严重,头重脚轻,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倒回了床上,吓得正收拾房间的小女佣萨拉跟只兔子似地跑了出去,贝纳特夫妇俩连鞋子都没穿好,披了睡衣就跑过来,打发人去镇子上请来医生看了一番后,说贝纳特家的二小姐患了重感冒。
“这两天附近不少孩子都发烧咳嗽,莉齐小姐最好卧床休息,哪里也不要去。”
头发花白的布朗医生留下一瓶药水后离开了。
对于二女儿就这样错过今晚的梅里顿舞会,贝纳特太太十分沮丧。等伊丽莎白的闺蜜夏洛蒂过来探望时,她开始在边上拐弯抹角地暗暗提醒她,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陪伴自己生病的闺中好友,而对方却显然无法领悟她的意思,贝纳特太太脸色更加不好了,等夏洛蒂一走,便愤愤地嚷道:“什么好朋友!你突然生病去不了舞会,她心里说不定正高兴呢!亏我昨天还让萨拉送了盒刚烤好的松子饼干过去!我早就说过,她们卢卡斯一家,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心里还盼望简也生病了才好呢,要不然谁会请她们家的女儿跳舞!长得都这么寒碜!”
简对自己母亲的喜怒无常和无理取闹感到无奈,努力劝了半天才劝走她。等房间里只剩自己和伊丽莎白了,她握住伊丽莎白还发烫的手,叹了口气:“莉齐,没想到你突然生病了。你要是一个人觉得孤单,晚上我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伊丽莎白喉咙肿胀,一说话就疼,心里更疼。
没想到剧本竟然不打声招呼就换了。
原著里,自己晚上原本应该好好地去参加舞会,现实却发生了这样的改变。难道后头的事,也都会随了自己的意外到来而跟着相应地扭曲?
也就是说,事情极可能不会朝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要是这样的话,她还怎么顺利掌控自己的人生?更别提什么一路开挂人生赢家的玛丽苏梦了……
太凄惨了!
伊丽莎白赶紧驱赶掉这叫人心塞的想法,嘶哑着嗓费力地安慰她:“简,我没事,我只想睡觉,你在我边上反而睡不着。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她喜欢这个温柔漂亮的姑娘。
简轻轻吻了下妹妹的手,温柔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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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贝内特家的四个女儿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母亲的带领下,告别躺在床上养病的伊丽莎白,然后高高兴兴地坐马车出发去往梅里顿。
伊丽莎白虽没去成,但大体也能想象舞会上正发生的事。
自己的几个妹妹,用原著的话说,爱卖弄才学的玛丽、跟风的吉蒂、轻浮的莉迪亚,让人无法忍受的母亲,都难免会成为众人背后的谈资。
原本的伊丽莎白,她应该不是没想过去阻止吧?只是连贝纳特先生都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她作为家中次女,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现在的自己……
咳咳咳咳……
伊丽莎白好容易止住了咳,有气没力地瘫在了绣花枕头上。
桌上那瓶医生留下的止咳药水看起来黑乎乎的,一股怪味,不知道是什么配方。
老实说,对于这个治疗肺病还靠放血的时代的止咳药,伊丽莎白不大敢喝。
她宁愿使劲喝白开水,开窗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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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很晚才结束,贝纳特太太一回家,连外套都来不及脱下,直奔伊丽莎白的房间,见女儿精神看着还不错,心情越发荡漾。
有贝纳特太太这样一个小喇叭在身边,伊丽莎白完全不用担心不知道梅里顿舞会上发生的事。
小喇叭开始广播了。
首先,自然不吝用她贫瘠词汇库里所知的最富褒义的溢美之辞来极力夸赞可爱的新邻居宾利先生和他那两个高贵有教养的妹妹。
其次,反复强调年入五千镑之多的宾利先生是如何仰慕美丽大方的简,在女客严重超员的情况下还顶着巨大压力数次请她一人跳舞,至于在场的别人家小姐,对不起,靠后当布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