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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第1页)

爱德华·华特先生却站在原地不动,定定地望着她。

“我没听错吗?您刚才叫我……”

他迟疑了下,仿佛有点不敢相信。

伊丽莎白一笑。

“爱德华。”

“这么说,您……”

他露出近乎狂喜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只要一动,下一秒,一切就又都会打回原形。

“是的,”伊丽莎白微微一笑,“不用等到明天了。现在我就做出了决定。谢谢您向我求婚,我接受了您的好意,带着极大的荣幸。”

无视边上行人的目光注视,爱德华·怀特猛地抱住伊丽莎白的肩膀,重重拥抱了她一下,然后轻轻放开,改用自己那只完好的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带着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我,爱德华·怀特,将对着上帝发愿,一定会是您最忠诚的丈夫、最可靠的伴侣,一心不渝,直到永远。”

————

在犹疑中摇摆了将近三天的伊丽莎白觉得自己仿佛终于刷完了一个重大任务似的。虽然没有从前无聊时想象中自己接受男人求婚时那么快乐的心情,但用“一身轻松”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了。

是的,一旦真下定决心,也就没那么多模棱两可或者患得患失了。

她决定彻底擦掉自己心底里那个原本仿佛有点模模糊糊的影子。

就是爱德华·怀特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成为他的妻子,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个上上的选择。

伊丽莎白回到丘奇街,平静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舅母时,加德纳太太的喜悦可想而知。

“太棒了!我现在就立刻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母亲!哦天,我简直无法想象她知道后该会有多兴奋!祝福你,我亲爱的莉齐!”

舅母重重拥抱了下伊丽莎白,吩咐保姆照看好孩子后,自己急匆匆地回房间去写信。

伊丽莎白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想了一会儿后,她抽出纸和笔,也开始写信。

即便舅母已经决定写信给贝内特太太了,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单独写一封给父亲,还有亲爱的简,向他们报告自己现在的幸福。

“亲爱的爸爸:……如前所述,爱德华·怀特先生是一位非常好的人,堪称我的知音。此次伦敦之行,意外竟能有这样的收获,除了知足,就是感恩。既然做了这样一个在你们眼中可能有点意外的重大决定,那么我原来的计划将再次不得不改变。我已经与怀特先生商议好,先随他去探望他居于剑桥附近的母亲——老实说,虽然爱德华一再向我保证,他的母亲绝对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和善,但我还是有点紧张——但再一想,既然她有像爱德华这样一位优秀的儿子,而且还有霍克伯爵夫人那样一位亲姐妹,想必自己也一定是位非常可敬的人,所以我的心情又变得坦然了。总之,等这边的事都办完后,他将随我一道回往郎博恩,到时候,他将以万分诚恳的态度去拜访您,我相信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写好了给贝内特先生的信,伊丽莎白停了片刻,接着又写将要发给简的。

“……亲爱的简,我知道您一定会问我这个问题,所以提早在这里解答,免得下次见面你又要问。但我的回答大概会让你失望。因为我并没有感到你曾经对我描述过的那种犹如身在云端的激动感觉。但是,必须要告诉你,我依然觉得很幸福。我想我将要获得的幸福绝对不会比你要少半分。而且,我的心情也很平静。总之,比起你当初那种被折磨得寝食不安的可怜样子,我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状态……”

终于写完了信,伊丽莎白折好,一起交给舅母,然后等着邮驿把装载了自己心情的信件给发出去。

————

过了两天,就是和爱德华约好要一起去拜访他母亲的日子。

爱德华·怀特的母亲,即那位富有的贵族夫人,几年前自从丈夫死去后,就独自从伦敦搬回到了位于剑桥附近的圣尼茨镇故居,在那里过起了行善的独居生活。

尽管已经从爱德华·华特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心里也像写给父亲的那封信一样,觉得她是位可亲可敬的长者,但老实说,真要去见她的面了,伊丽莎白还是有点略微不安。所以在下午一点——距离和爱德华约好的两点钟过来接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她决定自己提早去诊所等他——即便没什么事,坐那里等他结束工作也好。

根据他的计划,他即将把这个诊所全部交给罗伯特先生,以后自己一心从事研究工作。这两天就是交接,所以不顾手伤未愈,他一直在诊所里。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最近醉心的某最新研究项目快要有结果了,但是还不十分确定,所以需要投入的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对于他的想法,伊丽莎白自然百分百支持。虽然她也对他的研究项目有点感兴趣,但他似乎不怎么主动提,只说和伤口感染方面有关,所以她也就没追问。倒是坐马车去往诊所路上时,她再一次想起了昨天两人一起在海德公园附近散步时的那场对话。

当时,伊丽莎白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陈述娶了自己可能会连带到的不利之处——免得对方也像某位先生一样在激动之下做出日后可能后悔的决定,所以就把自己的财产状况以及家庭的缺陷都提了下。而对方的回应,现在想起来,还是令她觉得非常意外。

他的回应如下:“既然您对我如此坦诚,我也不能再继续隐瞒您。必须要告诉您一件事。在认识您之前,我有过一位非常要好的基于金钱关系的女性朋友……”他顿了下,用那种能让她立刻明白的语气,“您应该明白的。但是在我意识到我对您产生感情之后,我给了那位女士一笔钱,和她断绝了往来。就是这件事,我曾经犹豫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让您知道。现在我决定还是告诉您,免得万一会在日后成为我们产生不愉快的根源,而且,我也想借此让你知道,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无缺,伦敦上流社会浪荡公子哥的通病,也曾在我身上留下过烙印。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您,只希望您能原谅,并且相信,以后您必定会是我的唯一。”

她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意思是,在他认识她之前,他曾包养了一位情,妇,或者有另个名称,高级“妓,女”。

老实说,初听到这个时,她有片刻的错愕,并且,心里也觉得有点堵心。但很快,她也就试着去忽略了。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社会风气之下,有地位的男人做件这样的事,实在太普通了,简直就和赌债被认为是“光荣之债”一样令人三观重塑。说不定不止他,连彭伯里的那位达西先生也做过这样的事呢!

更何况,就像他自己说的,这都是认识她之前的事了。倘若她因为他的坦白而责怪于他,甚至决定重新考虑和他的关系,那也未免太过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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